朱先烯重復了商洛的話。乍聽起來沒有道理,但細細品味一下.
“還別說,挺有道理的。那么你做的事,也是我的工作的縮小版了?我管理這么大一片天地的‘禮’,你現在就要出發去管那茶壺里面的‘禮’嗎?”
“嗯。”他把臺球一樣重的,土黃色的蛇丹擱在朱先烯的桌上,“丹就先放這了。”
“那個世界,雖然力量不太強,但他們的信息很有用。就像我們昨天說的,一個字不管是900號那么大巨字還是1號的蠅頭小字,它的信息都是一樣的。信息的價值不會因為版面的小而縮減。所以.”
他點了點頭:“你能提前重視起來,這體現了你具有卓越的眼界和認識。那里的事一定要謹慎著去辦,否則蛇丹拿不到或許都是小事。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有龍篡變,讓他們找到把信息變成力量的方法。匹夫一怒,尚且能血濺三尺。如果我們沒能處理好那個世界的事務,導致那一整個世界的怨念都集中在天上,那搞不好會出現不可控的事。你現在要去驗證的,是他們是否具有人性嗎?”
商洛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驗證的話,立馬來告訴我吧。以及.如果已經產生了不可控的后果,讓他們的怒火都集聚到你身上了,那就不要遲疑,直接告訴我,我幫你處理后事。”
“如果一切都和預想的那樣,他們獲得了眾蛇給予的人性,成為了完整的人,而且一切尚在可控的范圍內呢?”
“那也來告訴我。”朱先烯回答,“關于如何治理一個世界,這方面我還是可以指點你一下的。畢竟這是我的工作,我干這行已經今年哪年來著?”
“韶平四年。”
“那我干這行已經4年了,我已經有很多經驗啦!我連三二九案就都下狠心去辦了。”
“哦~~”商洛開始鼓掌了,因為下決心辦那件事確實挺厲害的。
“但是三二九案還沒完既然你也要治理一個世界,那你似乎也有必要學一下。等你確認之后,三二九案接下來的部分你也來旁聽一下吧。一些本來不方便在外說的心傳,也得告訴你一些——我怎么總覺得怪怪的?我現在說這些話是不是早了一點?總覺得得到40歲之后才有機會說。還有,你也要保持自己的優勢。”
“你指的是?”
“你不要盲信我們現在這套。之前你提到有縣令幫填錯票的一家處理300箱鹽汽水的事,這固然是好事。實際上,這套系統在全國大多數地方都正常運行,它在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好事。上下渾然一體,每個人都可以向朝廷尋求幫助,這是好事是吧——但是動用一下你的歷史知識你就會發現,這本質上和我們過去幾千年所做的事情沒有區別不是嗎?那為什么我們能夠建立起樂土,而在歷史上就有‘破家縣令,滅門刺史’的事呢?”
“對啊,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世界的主宰。我們以禮治國,是建立在倉廩充實的基礎上。因為倉廩實,而知禮節——這非常重要,這是一切的前提。朝廷顯得溫情脈脈,是建立在統治地球的基礎上。但凡有一日,有風云變色天下大變,那我們的黃金時代恐怕很快就會過去。或許我們能給后人留下和上古三代同等的神話吧,但沒有現實的基礎,沒有整個地球的資源供我們調遣,文質彬彬的禮根本無從談起;禮崩樂壞的時候,還是得靠法來整肅秩序。戰國時誰家變法,誰家就能富國強兵。沒聽說誰家念周禮能富國強兵的,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能哭死老秦人乎?哭不死的,你哭得越狠,大王的弓弩就越快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