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爭執白蘇還不知道，她已經帶著白及到了福運樓。

  “夫人，陸先生已經到了，正在樓上。”何章一早過來去請陸先生，見白蘇還沒到，就在樓下等著了。

  白蘇頷首，叮囑白及：“等會兒若是陸先生問話，定要好好回答。”

  “是，姐姐。”

  上樓時，何章低聲道：“陸先生攜了女兒與女婿來，陸先生那女兒似乎對夫人來的遲了些頗有微詞。”

  白蘇眉眼不動，只點頭表示知道了。

  進門后，幾個人丫鬟護衛在外面沒進去，白蘇牽著白及進去，一進門就見已經坐在主位上的陸先生。

  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杭綢直墜，一副文人打扮，可臉上眉眼閃現的精光和那兩撇小胡子，怎么看都更有商人的精明。

  白蘇微頷首：“陸先生。”

  “嗯。”陸先生應了一聲，就別開眼，眉宇冷淡。

  陸先生旁側的的女兒倒是嗤笑一聲，“你就是白姑娘吧，聽說你想讓你弟弟跟著我爹念書？”

  白蘇牽著白及站著，忽然沒有坐下的想法了。

  “此前是有這個想法。”現在就算了，見了人之后，她都怕這位陸先生將白及給教歪了。

  陸小月道眼皮子一抬，輕慢道：“我爹爹的學識在十里八鄉皆有名聲，別人求都不見得能求我爹見一面，白姑娘倒是好大的排場，我們可是足足在此等了一刻鐘呢。”

  白蘇瞇了瞇眼睛，表情不大對。

  陸小月的丈夫見狀趕緊道：“小月，岳父哪里在乎這些虛禮，莫要亂說，還是先讓白姑娘和這位小少爺入席吧。”

  白蘇挑唇，牽著白及坐下，然后看向神神在在一直沒吭聲的陸先生：“敢問先生，何時開始考校？”

  陸先生終于低了低眉眼，看了一眼白及，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瞬，就開口道：“小子年歲幾何？”

  白蘇看向白及。

  白及定了定神，似是被鼓勵了，大聲道：“六歲。”

  “可曾聽過三字經？”

  白及搖頭。

  陸先生似有些遺憾，開口道：“白姑娘，非老朽刁難，令弟年歲已經六歲，卻還未識過三百千，為時晚矣，若想教導成才，所需精力比之尋常學生更多，不說其他，單單是這其中花費的銀錢，也需更多，不知白姑娘家中可能供的起啊。”

  “敢問陸先生，需要多少？”

  陸先生摸了摸胡子，故弄玄虛了半晌，才伸出個手指比劃一下：“每月至少需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如今正常農家七口人每月花費也不過二兩銀子，富裕如沈家這樣的大戶，正常庶女每月月例錢也不過二兩。

  這一張口就是十五兩，這位陸先生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白蘇：“依陸先生所言，沒有足夠的銀錢，我弟弟你便教導不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說的好似我爹貪墨了你的銀子似的，富家公子開蒙，本就三四歲就開始了，這孩子都六歲了，瞧著也不大靈光，若要教導好，那書本，紙筆和束脩肯定都要更多的。”陸小月接口。

  白蘇輕蔑：“呵。”

  陸先生皺眉：“白姑娘若是覺得為難，那便另請高明，不過若是找了那鄉野夫子，徒勞幾年，最后令弟連個名字都不會寫，可莫要后悔。”

  “不瞞陸先生所說，我現在就很后悔。”白蘇起身，冷笑道：“是我愚昧，還真以為在十里八村收徒教學的人是什么高潔之士，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品行不端被科舉拋棄的破爛秀才而已，也只能在鄉下人面前耍弄耍弄見識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