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尼爾看到了那女孩擁有著近乎完美的父母，擁有如同童話世界一般的童年，整個世界都以她為中心，一切都圍繞她轉動。那是一個現實之中大概率不會存在的夢。

達達尼爾不敢在那里多做停留，因為那樣的夢境輕而易舉的都勾起了她對童年的回憶。她的記憶之中，母親和父親一見面就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爭吵，他們的感情破裂得根本無法修復，她害怕他們的見面。而在他們沒有見面的時候，寂寞卻又撕咬著她的心理，她渴望愛，而這個渴望也隨著她的成長變得扭曲起來。她交了好多男朋友，想從他們那里得到陪伴，可她從未真正得到過陪伴。哪怕到了現在她已經身為人妻卻依舊渴望著真正的陪伴，她和夜清明那短暫的相處已經成為了她最為美妙也是可以反復品嘗的回憶。

現實總是那么的奢侈，而在那個夢境之中他們輕易的就得到了達達尼爾以及所有人都想要的東西。

她的內心浮想聯翩，而下一刻夢境開始變幻，變成了一個專門為她而設計的夢境，在哪里，夜清明一直都陪伴在她的左右，不用為了天下而奔勞，也不會被各色女子所糾纏，在哪里，夜清明就是他一人的。他們卻是生活在圣威廉中，后庭居十三樓2號間，那個或許是他們之間待過時間最短，但記憶最為深刻的地方。哪里他們是荒人，是親眷，他們過得平凡的生活......夜清明每天按時下工，然后就陪著達達尼爾在飄窗上遠眺著圣威廉的下城區，看著它那巨大的身軀在荒原上移動著....

達達尼爾心臟仿佛被錘子不斷錘著，她近乎要窒息。她知道為什么，她的本能在警告自己，不要在美夢之中迷失了自己。

達達尼爾捂著胸口，喘著粗氣，瞪著李仙。

“有些事情必須親身體驗過方才知道其中的美妙。”李仙的言語充滿了該死的說服力，他說：“人類啊一生都在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奮斗，無論是偷是搶，還是老老實實的九九六，他們無非都是為了能夠吃飽穿暖，有房子住。當然也有許多人困于自己的欲望之中想，錢和性伴侶越多越好。從我視角來看，他們都是樸實的，即便是大奸大惡之人都在辛辛苦苦的追尋他們想要夢境。而這些東西只要進入夢境之中便一切都唾手可得。”

“那是幻境。”達達尼爾反駁說：“沒有人會為了幻境而選擇接受成為一顆電池。”

“是么？”李仙說：“黑客帝國之中有這么一個劇情。尼奧的同伴為了回到母體，為了回到那個穩定的世界之中背叛了尼奧，只是為了讓目的將連接器插入到他的腦袋上。相信我，大部分的人都愿意接受這么一個連接器，達達尼爾女士，這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你在內。”

“如果你的協議就是這個，我恐怕你很難如愿，李仙大人。”達達尼爾故作鎮定，但她的心確實在躁動，因為她現在忽然無比的想夜清明，想那個又一次失蹤的家伙。她強調過無數次任何困難的事情請帶上她一起，可那個混蛋卻每一次都無視了自己的承諾，也無視自己的心情。他難道不知道么？只要能夠在他身邊，任何困難她都可以面對。

“我再簡短說幾句，就幾句。”李仙則是依舊輕松的說：“人類存在的意義從宏觀上來說是為了繁衍，從個體上來說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愿望。而我從宏觀上來說完全可以為他們提供繁衍的事實，讓他們避免身為農場之中的豬仔。從個體上來說他們不用顧及物資生活上的匱乏，在‘樹上’他們不會有饑餓的問題，也不會有疾病的纏身，而且他們還可以享受夢境。不僅僅如此，我甚至會在合適的時候讓他們知道自己所在的生態，我還會如同旅者的那些人工智能一樣為他們提供個性化的服務，建立各種他們想要的經歷的人生，讓他們永不膩煩。而這不正是人類擁有文明之后數千年來不斷追求的最高境界么？所以，達達尼爾女士，你不覺得我們其實是在造福人類，在給予他們未來，而且是他們想要的未來。況且，面紗的方案你們可以同意，為什么我的方案你們卻是不同意呢？從大的方向上來說，我拯救了更多的人類，而且只要達達尼爾女士你愿意配合我甚至可以拯救大部分的人類。令他們在足夠上的時間內遠離古神的奴役。這難道不好么？”

達達尼爾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她一時無語。

“我知道深淵通道，夢宇宙之中所有人都鏈接在上面，達達尼爾女士你雖然是領袖但并不代表你可以為他們做據誒的那個。”李仙還是看穿了達達尼爾，他慫恿的說：“既然你無法分辨事實的嚴重性和必要性，那么你為什么不將這些信息上傳上去，讓他們做出決定呢？深淵通道是夜豪的產物，我想你好好利用也是遵從他的遺愿對不對？”

“不，我不會將這些上傳的。”達達尼爾堅定的說：“人類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繁衍和滿足自己的愿望。人類還有追求自由、平等、尊嚴、幸福等更高層次的價值和目標。將人類僅僅看作是滿足自己欲望的工具是不合適的。雖然在“樹上”生活可以避免物資匱乏和疾病纏身，但這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幸福和滿足感。人類需要面對各種挑戰和困難，才能真正成長和進步。如果一直處于安逸的狀態，可能會導致人類的能力和智慧退化。個性化的服務和建立各種想要的經歷的人生，雖然可以帶來一時的快樂和滿足感，但這種快樂和滿足感是短暫的，邊際效應會將他們拉回到混亂之中。不，我不會認同你的辦法，如果你想要的協議是這個，我覺得我們不會有任何商量的意義。”

李仙長嘆了一聲，他的目光如同閃電一般掃向達達尼爾。

達達尼爾被他如此一掃，心神俱顫，險些兒昏死過去。

“達達尼爾女士，我不需要你從深淵通道算力中生成出來的回答。”李仙顯然失去了耐心，他冷冷地說：“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將我開出的條件上傳到深淵通道之中，讓集體來選擇。或者我直接將你吞噬，然后從你身上找到夢宇宙的鑰匙，找到深淵通道如今的主人。”

“深淵通道沒有主人，那是一個去中心化的網絡。我們總是會利用集群的智慧做出最佳的決定。達達尼爾，就按照李仙大人說的那樣，將他的要求上傳至深淵通道之中。”

恬靜的聲音在達達尼爾的身邊響起，然后一扇扇空間之門被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