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青年面部的肌肉并沒有因為黑色鎧甲的言論而有絲毫的牽動，但在月光之下，卡拉什尼科夫等人都敏銳的捕捉到他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跟著是長時間的沉默。大家都沉浸在驚惶和思考之中。

  卡拉什尼科夫等六人聽聞了黑色鎧甲的言語，手心里都已經捏滿了冷汗。

  他們所聽到的即便是最瘋狂的夢境之中也無法再現，因為黑色鎧甲所說的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極限，水晶系統的防火墻不是由純粹的程序構成的？而是由上百億的擁有獨立自主意識的NPC構成？

  “如果水晶系統有如此龐大的運算能力，又為什么多此一舉，直接將這個運算能力轉化成防火墻不就可以了么？要知道用營造一個宇宙的運算能力去構筑防火墻，這樣的防火墻又有誰能夠破解？”病毒青年搖頭否認的說：“如果你想套我的話，還請不要使用這種充滿漏洞以及未經過驗證的理論，這容易讓我對你的敬意產生變化。”

  “我知道你一定會否認。”黑色鎧甲十分從容的說：“因為你必須得否認，如果這個障礙是真的，那么也就有了針對你的戰略戰術。”

  “荒唐！”

  “并不荒唐，因為你出現在了這里。”黑色鎧甲說。

  這一次病毒青年并沒有急著否認，而是盯著黑色鎧甲半天，好半晌才說：“所以你知道我會來。”

  “是的，我知道你一定會來。”黑色鎧甲說。

  “你何來的自信如此的肯定？”

  黑色鎧甲轉向德科問：“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議員夫人是知道在星宮中修行的好處，而且這個時間越久越好，所以她一定會在海選尚未開始的內測階段就把你塞進連接倉中。那么你到現在經過了多少年？”

  黑色鎧甲的言語中充滿了俯視的意味，身為葉卡捷琳娜掌中寶的德科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對話，他本打算出言譏諷幾聲，但那病毒青年投過來的目光卻是讓他在那一瞬間仿佛聞到了血腥的氣味，那是一種必死的味道。

  “二十一年。”德科回答的聲音扭曲得不像他本人。

  黑色鎧甲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德科身上，后者的窘態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那感覺就仿佛一只螻蟻臉不臉紅又關人類什么事情一樣。

  “我來到這個水晶世界將近一年。據我得到的數據分析來看，外界的一天相當于這個世界的兩年。”黑色鎧甲對病毒青年說：“病毒開始對外界產生破壞作用的時間大概在一年前，外界的半天。但很顯然，你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絕對不止半天，因為滲透需要大量的時間。也就是說，當你準備好接管這個世界的時候正是你破壞的時間點。”

  “但我并沒有接管這個世界。這你又如何解釋？”病毒青年冷笑的說。

  “這個問題稍后再說。從我進入這個世界開始我就一直在疑慮，病毒已經切斷了星宮許多的功能以及聯絡功能，這是已經侵蝕到了極高程度才能夠做到的。可為什么這個世界看上去還是如此的‘正常’?”黑色鎧甲長嘆一聲說：“說真的我花了許多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可始終沒有想通，直到我發現了天之座。”

  “我等你提這個名詞等了很久。”病毒青年流露出了極大的興趣。

  “是的，在那之后我發現了一件事情。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黑色鎧甲轉向卡拉什尼科夫說：“我問你，系統給出的第二階段任務‘一統天下’是在第一階段任務‘武力之巔’完成度多少的時候出現？”

  “完成度100%后半年。”卡拉什尼科夫十分恭敬的回答，到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本去質疑這樣一位將他們這些海選選手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陌生人。他表現出來的只有尊敬，甚至在某些方面超過了他對雅爾塔的敬重。

  “第三階段任務‘至寶的路標’是在第二階段完成度多少的時候出現？”黑色鎧甲緊接著問。

  “最保守的估計54%，而且是一年前的數據，如果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完成度甚至還在50%以下。”卡拉什尼科夫回答。

  “也就是說第二階段離完成還遙遙無期，系統就拋出了第三階段的任務，這會是系統的BUG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造成的呢？卡拉什尼科夫先生，你不妨說下你的看法。”黑色鎧甲說。

  卡拉什尼科夫并沒有退卻，他只是簡單的把黑色鎧甲的問題當成了一個命令，他略一思考后說：“如果我把系統想成是一個企業，那么事情或許會簡單一些。企業每年都會制定一個成熟多年戰略計劃，但市場變化和技術更新都是不確定的，身處在無數蝴蝶效應的漩渦之中沒有人能夠精準的預測并規劃未來，所以戰略計劃很有可能在預期的一半時間左右遭遇到不可控的因素并促使企業來調整戰略計劃。這原因無非兩種：第一計劃破產，第二企業破產。

  星宮的水晶系統會出現這種問題，現在想來也無非這兩種原因。海選計劃破產，或者.....雖然以前我會覺得不可思議，但現在看來卻并非不可能，那就是系統破產。第一種計劃破產，這無論是系統還外界都不太可能，因為海選計劃是一個目的極為單純且不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的計劃，而且這種計劃根本沒有破產的可能，即便是梅花萬朝宣布‘天選’立時停止，斯拉夫也絕不會立刻停止海選，星宮中的訓練確實能夠讓人的實力突飛猛進，這可是關系到諸多勢力的利益，關系到斯拉夫未來。

  這樣看來，第二種理論上不合理，但實際上卻是十分合理的可能就成立了。那就是系統破產，或者說系統失去了對系統的控制權。”

  黑色鎧甲轉向病毒青年，平靜的說：“這就是我的假設。我依循著這個假設，結合病毒的特點和可能目的，再對照這個世界依舊無比‘正常’，我得出的結論那就是病毒在自以為得到控制權并準備發難的時候，遇到了暫時無法突破的障礙。”

  病毒青年雙手合胸，嚴肅的說：“你的推論很完美，但你依然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為什么我依然沒有接管這個世界’？”

  “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