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果然傳出皇帝要派太子到南邊視察的消息。

    姜微盈這個時候正在湖心亭招待姜微蕓和章大姑娘，消息是章大姑娘帶來的。

    章大姑娘的夫君馮子航是上一屆的榜眼，如今正在翰林院當差，昨日皇帝見太子的時候，他正跟著院士們去給皇帝去講課，便撞上了。

    馮子航就聽到皇帝和太子在里頭說的話，得知妻子今日到提督府來，便跟她說了。

    這兩日封禹不想蹚這趟渾水，告了病假不曾進宮，這等重要的事自然會有人暗中呈報，馮子航告訴章大姑娘，其實也有向提督府示好的意思。

    姜微盈當然是領這個情的，她先是笑笑，說道：“勞煩章姐姐了。你說說這個世道真是，我們好不容易聚一回，還得為朝廷這些破事擔憂害怕的。”

    感激的話不能說得太直白，畢竟妄議朝政的事傳出去，真有人小題大做要整治你，那可就是送把柄上去了。

    她笑罷又幽幽一嘆，婉轉地假裝感慨不易：“都說身在官宦人家的我們日子好過，其他人哪里知道這里頭的小心翼翼呢，一個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那真是什么都不敢議論多一句的！”

    章大姑娘還在閨閣當姑娘的時候，何曾懂得這些道理，只一心追著黃家的表哥跑。后來得知黃家表哥心有所屬，又成了秀女，還險些遭到算計，這才多少明白官宦人家的姑娘有多難過。

    再后來，她成親了，成了榜眼夫人，事事經手的時候，才懂得外頭的世界根本不是閨閣想的那種歲月靜好。

    就比如朝廷這事，看似只是皇家的事，可一個不慎被牽連也不無可能。

    章大姑娘由衷認同姜微盈的話，也是跟著一嘆：“可不是，聽說太子還說服了圣上，說外頭那些鄉村野民胡言亂語，那倒不如就讓他們也看看所謂楚王是龍是蛇。要和楚王一塊兒南下，恐怕事端要再起，更是人心惶惶。”

    太子果然要將朱翊楚拉下水。

    要和楚王一塊南下，那就是給皇帝暗中立下軍令狀，一定要讓楚王從此無法翻身。

    朱翊楚也不敢真在南下的時候動手，那樣皇帝就有機會朝自己發難，如此一來，朱翊楚又被動了。

    而皇帝呢，想要太子平息流言，楚王出事在最好的結果，這遠遠比打壓太子更為重要，所以皇帝自然會應允。

    這些手握大權的人啊，就沒有一個是兔子，是軟綿好拿捏的。

    結果和姜微盈猜想得差不多，左右她還是看個熱鬧，笑著把廚房最近新研究的點心推到兩人跟前：“管他們在外頭怎么拼殺，我吃點心。這是廚子為了解暑特意研究出來的，說是加了外域的一種什么草，吃到嘴里涼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