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變
沅芷夫人對她此舉頗為有些想不通,于是沉吟一番,才問以瓊:“你覺得,她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后招?”
以瓊便道:“奴婢也覺得晉安王妃此舉很是令人費解,不過她既然這么安排,顯見是不怕被皇上責備的。還有晉安王,態度也很蹊蹺,他以前不是很寵愛這位側妃么?而且蘭氏又替他生下了長子,還是丁貴嬪安排在他身邊的,無論如何,這情分總比尋常姬妾要厚許多?!?br/>
“或者,就是因為蘭氏是丁貴嬪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所以,這個時候,他才格外想要避嫌吧!況且,以蕭綱那個自私涼薄的性情,他又怎會不知道,正妃的家世此時正是他所需要器重的。如此一來,該如何抉擇,他心里便十分清楚了?!?br/>
沅芷夫人說著,冷笑一聲,款款起身,搖頭道:“到底男子的情愛是靠不住的,我如今擔憂掌珠與蕭繹將來也不外乎如是,所以,更要對蕭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才好?!?br/>
以瓊心知她人在宮中,但一顆心有泰半都放在了掌珠這個不得相認的親生女兒身上,于是也不勸阻,只開解道:“娘娘您或是多慮了,王妃何等美貌風華,湘東王卻是渺了一目的閑散宗室而已。只要娘娘您安坐后宮,徐將軍領兵駐守邊境,那么王妃便自然萬事無憂?!?br/>
沅芷夫人細細回想這句話,亦不再言語。只是半響之后才忽然道:“派人傳信到荊州,本宮總覺得那日王靈賓是有心要激怒本宮。所以,得防著她早有準備才行。”
“娘娘是擔心,晉安王妃對您跟徐王妃之間的關系,只怕早已知情?您怕她會暗害徐王妃么?”
沅芷夫人鬢角的金釵閃爍,光芒隨著視線的轉移而明滅:“這一層可難說,雖然丁貴嬪生前是曾在本宮跟前發過毒誓,聲稱絕不會將此事透露給第二個人知曉。可那蕭綱本來就安插了不少耳目在宮中,再加上王靈賓也不是個蠢人。本宮不得不防著,只怕他們早就猜出了其中隱情……”
她說到后來,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以瓊再一聲暗嘆,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荊州城內,因王、方兩家聯姻,幾乎半個荊州城都張燈結彩,錦繡漫天。方府自五更時分開始開始往外抬嫁妝,方柔便也是五更就起了身。后房早已燒好蘭湯由喜娘扶著新人入浴,而后才開始有條不紊的梳妝、更衣、熏香和貼花鈿。
因方柔生母早已過世,所以最后出閣前拜別父母時,本該由繼室方夫人與方大人一道受禮的,但方夫人又因孕中動了胎氣,最后便是只剩下方大人與方老夫人,兩人手撫著方柔的左右手,母子兩心中各有一番嘆息哀傷不舍的送她上了花轎。
方大人心知女兒對王貞秀滿是厭惡,其實是仍忘不了那沒根沒底的江湖騙子。本來心中懸著幾分擔憂,總怕方柔會在婚前逃出家門,到時候他便少不了一番為難。但令他意外的是,此番方柔卻是十分的安靜,就連最后辭別父母家人時,也是貞靜如常,只是叮囑他們各自好生保重,卻再無半句怨言。
按照荊州嫁娶風俗,新郎是在午時一刻到女家迎新人,并接其上花轎,而后沿著城中四大坊緩緩行過,又經永定、安泰、長福、吉祥這幾條大街之后,才歸家。入得夫家之門后,這才是行禮、拜堂與入洞房。
而令眾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王貞秀帶著新婚妻子方柔,兩人坐著馬車在荊州城一番游街之后,便又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松鶴大街巷口的王宅。看來,晚間他便仍是在此拜堂入洞房了。
其時晚照方好,半天斜陽徐徐鋪開,如流丹,如吐火。映得瓦釜飛甍流光錯彩,青槐弱柳含翠耀金,街上熙熙攘往的行人,頭臉衣衫也皆成了朱赤之色。偶有官馬過鬧市,攪起漫天紅塵,看來明日又是太平盛世里的一個晴好天氣。
陳霸先帶著周文育和杜僧明三人站在離王宅不遠的一處民宅二樓上,兩人都換了便服,一直盯著游街的花轎,直到車隊在王宅門口停下,王貞秀下馬,親自扶了新娘子進了大門,這才稍稍移開眼。
此時,清溪兩鎮那邊,派去圍剿王貞秀私坊的人手已經開動。剩下的,便是要趁著他大婚,賓主酒后松散時生擒他本人,才算徹底鏟除掉這顆毒瘤。
但陳霸先看得出來,這幾日一直沉默不語的杜僧明眼神中大有內容。但此等情形之下,他自己不說,他跟周文育也不好跟個婆娘似的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