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接，沒事兒，反正他們現在已經找不到咱們了，根本不用怕他們?！鼻嘏捂饭膭钏?。

秦來娣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接通了：“喂……”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有些顫抖。

“來娣啊，是我，我是媽媽。”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孫翠玉的聲音。

秦來娣聽著這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只覺得遙遠。

“媽？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秦來娣故意問道。

“沒什么，媽只是想你了，想問問你近來過得好不好。”孫翠玉的聲透著一股心虛。

“垃圾站的工作就是那樣，沒有什么好不好的?！?br/>
聽到秦來娣這樣說，不知道孫翠玉心里是不是產生的愧疚的心理，她語氣頓了一下，才慢慢開口道：“是這樣的，媽知道你在垃圾站工作很辛苦，也沒什么錢。媽托人幫你找了一戶好人家，如果你愿意嫁給他，以后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去那臭烘烘的垃圾場工作了。你覺得怎么樣？”

秦來娣聞言，稍愣了片刻，原來她媽媽也知道垃圾站臭烘烘的，也知道那里的工作很辛苦，而且賺不到錢。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她在那里過得并不好，可這些年，他們夫妻卻從未想起過她，聯系過她。

“我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垃圾場的工作。再說我這樣的，應該也沒人能看得上我吧。”秦來娣語氣中透著濃濃的逆來順受與自卑，仿佛失去了一切與命運做抗爭的勇氣。

“別這么說，這樣吧，媽昨天受傷了，現在還在醫院住著，你今天抽空來一趟醫院，我一會兒把地址和病房發到你手機上?！睂O翠玉決定先見面了再說，她非常有信心，二女兒是她眾多孩子中最聽話的一個，她一定會愿意聽她的話嫁給老王。

“好。”秦來娣果然沒有拒絕，而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字，給了孫翠玉希望和念想。掛斷電話，不過一分鐘，她的手機便響了一聲，是孫翠玉發來的地址和病房號碼。

“她居然把地址發過來了，不會以為二姐真的會去看她吧？”老九秦盼娣在一旁咋舌道。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二姐在他們心目中一直就是最聽話，最好拿捏，也是最好欺負的一個了，這種時候，在他們看來或許也只有二姐不會忤逆他們的意識吧?！鼻啬铈吩谝慌詻鰶龅卣f道。

秦盼娣此時一臉同情地看向身邊的秦來娣：“二姐，咱們別搭理他們，到時候直接放他們鴿子，讓他們白等一場?！?br/>
“我是沒打算理會他們，接這通電話，也只是為了確定，我對他們來說，不是突然想起，而是需要我了?！鼻貋礞芬步K于對自己的父母徹底死心，再無半點幻想。

“你早在當年他們讓你去垃圾站就應該確定了。”老八在一旁憤憤地道。

要知道，如果這些年不是她們姐妹得空了偷偷去探望一下二姐，現在的她還有沒有命都不好說。

她永遠都忘不了，二姐離家之后，當時才上小學四年級的她被六姐七姐帶著偷偷跑去垃圾站看她，就發現她整個人埋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被附近的孩子扔石頭欺負辱罵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秦來娣已經有了輕生的念頭，容貌毀了，家人拋棄了她，外人欺負她，她的生活被黑暗吞噬，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就在這個時候，妹妹們出現了，她們偷偷攢下了自己為數不多的生活費，湊了一點點錢，給她買了一點點好吃的去看她。

也正是妹妹們給她的這一絲絲溫暖，讓她覺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惦記的，重新給了她活下去的念想。

此后妹妹們一有時間就會來探望她，慢慢的，她也就放棄的輕生的念頭，開始好好生活。

雖然生活依舊是清苦，也沒什么盼頭，但是至少妹妹們心里想著她，這便夠了。

秦來娣伸手，一把抓住秦念娣和秦盼娣的手，三個人，三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以后咱們就好好跟著大姐，在國外重新開始生活。”

“嗯嗯?！蹦铈泛团捂分刂攸c頭，一想到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三人臉上又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

第二天，醫院病房里，孫翠玉一早就醒來了，特意將自己收拾利索了，等待著二女兒秦來娣的出現。

可結果，她并沒有等到秦來娣的出現，反而是等到了自己的債主老王。

老王一進病房，看到坐在病床上正休息著的孫翠玉，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正在削蘋果的秦建剛，沒好氣地道：“可以啊，你們老兩口是會躲啊，這都躲到醫院來了。”

“老王，你怎么來了？”秦建剛見到老王，聲音都開始發虛，削蘋果的手立刻停下，將手里削得差不多的蘋果遞給了老王，“來，吃個蘋果吧。”

老王沒有接他的蘋果，只是冷聲道：“我來當然是找你們要彩禮的，聽說你們家老七已經跟別人領證了，就這你們還想拖著不還錢？以為躲到醫院來我就找不到你們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這事兒誰跟你說的？”秦建剛聞言，頓時就慌了。

秦想娣領證的事情，除了他們倆夫妻，就只有秦家寶知道了，他們并沒有告訴別人啊。

“你去我們家了？”孫翠玉想到了一定是秦家寶告訴他的。

“不去你家，我還不知道你們現在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呢。我說老秦，你想好怎么辦了嗎？再拖下去，我可要跟你算利息了。二十萬不是小數目，我存銀行每天都有利息，你別想一直拖著我。”老王自己隨手拖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大有今天不給他錢不走了的姿勢。

“你說說你急什么？我們現在這不是正在想辦法解決嘛。你也知道，你給的那二十萬，我們不是貪了不給你，實在是我們也是被人騙了，錢已經花出去了，現在讓我們一口氣拿那么多錢出來，我們根本就沒有嘛?！睂O翠玉這時候又開始裝可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