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后，賓客們回到曾泰給他們安排的驛館和旅店休息。

翌日中午，殿下又請他們到行轅喝茶。喝的是江西有名的廬山云霧茶。

不過眾人的心思都不在茶上，他們知道，談?wù)碌臅r候到了。

便見楚王殿下擱下茶盞，笑瞇瞇道：“了解我的都知道，本王的風(fēng)格素來就是小胡同里趕豬——直來直去。”

“是是，王爺直爽。”眾來賓忙紛紛點(diǎn)頭，那些跟他打過交道的卻暗暗腹誹，就沒見過比你彎彎繞更多的。

但嘴上的直爽和肚子里的彎彎繞是不沖突的，所以不能說殿下錯。

“那本王就開門見山了，這次邀請諸位來，是為了解決兩個大麻煩。”便聽朱楨沉聲道。

“王爺請講。”眾來賓忙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一個是咱們江南自己的麻煩。”朱楨嘆口氣道：“當(dāng)然，這麻煩還是本王造成的——那就是織染局發(fā)的幾千萬石的糧票。”

“……”這個話題太敏感，沒人敢附和，全都一聲不吭，聽老六表演。

“去年的情況，在座的很多都是當(dāng)事人。就算不是的，應(yīng)該也諳熟內(nèi)情了。”朱楨苦笑道：“那時整個蘇州，乃至江南，都面臨海貿(mào)斷絕，工場倒閉的嚴(yán)重危機(jī)。急需大量資金救市，可是朝廷沒錢啊。

“不得已，本王讓織染局發(fā)了糧票，又讓諸位捏著鼻子認(rèn)下，這才度過了難關(guān)，讓蘇州恢復(fù)了繁榮。”朱楨說著看向昔日的鐵窗派大佬們：“你們不會怪本王吧？”

“不會不會，當(dāng)然不會了。”鐵窗派趕忙把腦袋搖成撥浪鼓，連聲道：“就算當(dāng)時不理解，難道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殿下都是為了我們好啊！”

“是啊！我們?nèi)橇四敲创蟮牡湥詈笕及踩粺o恙，而且最后一算，還賺到了錢！”朱合等人大聲道：“古往今來，也沒有殿下這樣仁義的王爺了！”

“要是把糧票當(dāng)成錢，你們確實都賺了，但是伱們自己不害怕嗎？”朱楨笑著看向一眾蘇州大戶，幽幽問道：“萬一哪天糧票忽然一文不值了，怎么辦？”

這下不光鐵窗派，就連還鄉(xiāng)派也羞愧的低下了頭。顧元臣訕訕道：“他們原先確實有顧慮，不然也不會干出那些蠢事來。”

說著他話鋒一轉(zhuǎn)道：“可殿下第二次臘八宴之后，大家就完全沒顧慮了！”

“就是就是。”眾大戶紛紛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