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皺起了眉頭，明白這是甄應嘉開口威脅了。

    忠順親王與賈府仇怨他知道，這中間有奉圣夫人調解他還真的不知道，但要是想一想，其實并非沒有道理，太上皇、或者說隆武帝登基之初，位置同樣不太穩當，那時候甄家因為奉圣夫人乳母身份的原因，算是他身邊最可靠的助力。

    毫不客氣的說，太上皇的所有子嗣，包括早已作古的義忠親王在內都是奉圣夫人看著長大的，義忠親王的正妻、現如今義忠郡王的親生母親，還是甄應嘉的胞妹，若是甄家鐵了心要耗費人情找忠順親王幫忙，薛家還真會有麻煩。

    是所以說是“麻煩”而不是“災難”，自然是因為永昌公主以及大皇子郭愷，這兩位如今大部分的收入都靠薛家幫襯，忠順親王除非鐵了心要和這兩位死磕，否則也就會使點絆子，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周陽和薛家就要與這位王爺結仇了。

    “當今天下的海上生意，也就粵盛的十三行能夠與雪字號相提并論，這還得十三家一起算，若是單獨分開的話，他們沒有一家能趕得上薛二叔的三成。”周陽表情恢復嚴肅，語氣也有些嚴厲，“為了維持住生意，二叔可是很費了一番心思，也用了不少手段。”

    比如，宮古島上的超過兩千火槍手，大概率已經全部換裝燧發槍，比如數量已經過了兩百的步兵炮，這些甄應嘉就算不知道具體數據，就憑長時間一來，那些對薛家玩盤外招家族的下場，也能判斷一二——你甄家有自己的路子，薛家也少不了手段，真準備死磕嗎？

    “薛迅兄弟的手段，老夫也是有所耳聞的。”甄應嘉表情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說道，“但海上的生意若想變成銀子，歸根結底也是要陸上幫襯的，再多的貨，總得賣出去不是？老夫可是聽說，雪字號如今最頭疼的事情，就是貨物積壓。”

    這話......對也不對，雪字號目前積壓最厲害的，就是宮古島上堆成小山的鹽貨，但這些實在不太好辦；其他的東西反而無所謂，就好比大量的進口洋貨、海上特產，目前基本算是略有積壓，倒是南貨北運方面，至今依然供不應求。

    “甄總裁的意思呢？”周昂緩緩問道。

    “甄家在江南多年，還是又不少路子的。”眼看周陽決定讓步，甄應嘉總部面露笑容，“就好比目前運量最大的那批貨，甄家可以有多少要多少，只要能送到金陵碼頭，剩下的問題不需要薛迅兄弟多問，只管拿銀子就好。”

    “甄總裁，這些貨可不只是銀子問題，目前雪字號的銷量已經占到了江南各家的將近一半，要是太多的話，就是甄家的情面，怕是也不太好說話。”至少鹽商和鹽場絕對不愿意，“倒是其他貨品的話，我還是能幫著說說的。”

    “五成如何？”甄應嘉不傻。

    “三成吧，作為補償，雪字號的北地土產可以再讓出一部分。”周陽目前真不敢和江南的勢力鬧崩，“更多的話，有些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周將軍既然開口，老夫自然答應。”甄應嘉露出滿意的笑容，“只是，老夫聽說周將軍在大冶之時，還和武昌知府張大人做了好大的生意，不知現今如何？”

    “正所謂文武殊途，晚輩與張知府并無交情。”周陽眉頭一皺，知道這是甄家用上了自家情報網，而且還明白一點，甄家雖然轉投了大皇子郭愷，但和義忠郡王那邊也沒斷，“什么生意之類更是無稽之談，雪字號在那邊并無多少收成。”

    “周將軍說沒有，那自然是沒有的。”甄應嘉也沒奇怪，轉而笑著說道，“老夫正準備派人到那邊安排商路，也好弄些大冶特產，周將軍任職也有些日子，可知這路子如何？”

    大冶特產是什么？鐵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