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女大當嫁
夏侯紓自然是不知道夏侯湄母子發生了什么樣的爭執,也不關心他們之后會作何打算。有了父母的支持,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姑母再找上門來。
夏日的天氣總是很晴朗,白云悠閑,和風陣陣,院子里靠墻處的老梧桐樹上不知何時落了一只蟬,知了知了的叫了半晌也沒見來個伙伴回應,大概是累了,慢慢的,聲音也小了。
庭院里的幾株芭蕉剛抽了新葉,碧綠碧綠的很是清爽,一株株亭亭玉立,清雅秀麗,葉叢中抽出淡黃色的大型花朵,與旁邊的幾株翠竹掩映成趣。花房的老嬤嬤似乎獨愛芭蕉,侍弄花草之余便跟夏侯紓細數著芭蕉的種種功效。夏侯紓聽得入神,偶爾也會問兩句。她原本覺得這芭蕉看上去平平無奇,未曾想到其根、莖、葉乃至果實都藥食兼用,有清熱化瘀、消腫止痛之功效,頗為興奮。
長廊另一端快步走來一個小丫鬟,施施然向夏侯紓行了個禮,說是國公爺請她去書房有事相商。
夏侯紓愣了會兒,臉上的喜悅漸漸收斂起來,再三確認是去書房后才丟下手中的芭蕉葉往那邊去。
夏侯淵的書房是府中重地,守衛森嚴,平時沒什么大事是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即便是夏侯翊與夏侯紓兄妹,未經傳喚也不敢造次。
上一次夏侯紓被叫去書房,是因為夏侯翊把她是長青門密使的事情告知了舅父和雙親,還讓她失去了密使的身份,受了罰,這件事應該也算是揭過去了。如今又讓她去,難不成又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會是什么事呢?難道是姑母真找到父親那里去了?
可母親明明說了,父親并不同意把她許配給許若謙,那么,這種事也不好當面叫她這個女兒去問話吧?
夏侯紓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到了書房,只見裝飾素雅清貴的書房中并無其他人,唯有夏侯淵正襟危坐在書桌后面,手中握著一卷兵書,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某處,頗有些心不在焉。
夏侯紓暗自松了口氣,緩步走過去給夏侯淵欠了欠身,輕聲喚了一句“父親”,夏侯淵才回過神來。
書房的窗扇上特意糊了一層避光的紙,照進來的光線也就沒有外面那么強烈刺眼,但也擋住了一片綠蔭。夏侯淵的身形一如既往的魁梧硬挺,只是神情看上去有幾分憂慮和疲憊,像是要應對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
夏侯淵一邊示意夏侯紓先坐下,一邊放下手中的兵書,卻什么也不說,只是神情古怪地看著夏侯紓,就如同在探索如何排兵布陣進軍敵營一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嘆氣。
夏侯淵剛從西郊大營回來,妻子就告訴了他長姐帶著兒子上門求娶之事。好在他們事先商量過,這事也就敷衍過去了。可女兒畢竟是到議親的年紀了,今天回絕了許家,保不準明天還有張家、李家、王家……他既然說了女兒的婚事要由他來做主,那就得言出必行。可問題是,京中有哪家的兒郎可以配得上她的寶貝女兒,還能管得住她呢?
別人家嫁女兒,都希望女兒在夫家硬氣,才不容易被拿捏和欺負。可他這個女兒,他從來不愁她不硬氣,就怕她太硬氣了,夫家吃不消。
真是愁煞人也!
夏侯紓本就對父親的突然傳喚很是忐忑,再看父親這神色,不禁開始對自己最近的行為舉止作了深刻反思。
自被禁足以來,夏侯紓已經很久沒有滿府的撒野闖禍了,一是丟了長青門密使的身份,再沒什么事情牽絆;二是知道府中盯著她的人很多,她也不敢做得太過惹眼落人把柄。最近這些日子她更是足不出戶、安分守己,連沐春院和隆秋院都不怎么去了,不至于會被父親抓住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