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聽完全欣欣說的話，得意地笑了：“那當然我們可以無話不說好朋友。”全欣欣一下下搖晃身體，石欄桿的背后是懸空的，王宇輕輕拍了一下她：“你別晃了，等下掉下去。”

    “陳恒掉下去過，有一年冬天他在那一邊練跨欄，沒剎住車掉進了水里。全身濕透了回家就感冒了，休息了三天。”全欣欣回憶往昔的笑料，她的心思也有些細膩，只是表面看起來大大咧咧。

    陳恒看向遠處的球館，伸手捂住了眼睛，聲音低沉道：“我們三個打球，屬我請假最多，欣欣練球上課風雨無阻，小宇你是身體素質沒跟上，只有我身體不錯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才到今天這個局面，我難怪除了放棄乒乓球外，還有一種和你們掉隊的感覺。”

    全欣欣伸手薅了一把陳恒的寸頭，頭發硬硬的扎手，她欣慰道：“知道反省就好，嘿嘿，哪有那么多掉隊，什么事情做到極致都會有收獲，你還這么小，誰說未來你會掉隊呢？我們只是選擇了不同的方向而已。”

    “我們都務實一點，做好手上的事情，該打球就好好打球，該讀書就好好讀書。相互鼓勵！”全欣欣不是喜歡悲觀的人，她決定以后多給朋友發鼓勵短信。

    王宇被說的也想哭，身旁明媚的少女向著她的偉大前程一路奮勇向前。雖說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全欣欣已經結交了更加厲害的新朋友，短短幾天，除了練球時全欣欣沒有時間和人說話，空閑的時候幾乎都是在手機或者在電腦上和新朋友聊天，那些他不認識的人和只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故事，就像一道透明的墻，全欣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時的情況，王宇卻覺得再也參與不進去，那種無力的感覺抓牢了他的心。

    原來好朋友分開久了，彼此真的會慢慢疏遠。

    全欣欣卻不曾察覺道，她極力鼓動兩個小伙伴竭盡全力往北城走，這樣在北城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們又可以像小時候那樣整天在一起打球、學習，在她自己都未發現的內心一直有一個小孩還等在原地，等著她回頭帶她一起奔向遠方。

    在嚴冬的大雨里，在灰蒙蒙的低空下，全欣欣獨自推著行李背著球包從向榮巷出發了。她拒絕了親朋好友的歡送，帶著自己的“武器”去拼搏屬于自己的人生。隊服是由特殊“三防”面料做的，哪怕是大雨也濕不了分毫，路上的小小“浪花”微微打濕了白色的球鞋，她也沒有回頭看。向榮巷的人們卻是在家目送了一個小小少女啟程去追尋她生命中最炙熱的夢。

    “你看這姑娘大雨里一點都不慌亂，將來必成大器。”

    “你說你們練球要是有她一半，將來我也能想想當冠軍的媽媽。”

    “她到底是怎么發現自己熱愛乒乓球？并且要打一輩子呢？”這是向榮巷更小的孩子們對全欣欣堅定選擇打球這一行為的困惑。因為全欣欣的成功，向榮巷的乒乓球事業紅火了很多年，而每一個在她之后去打球的孩子都有這個困惑。

    方素梅看著走進大雨的孩子，忍不住流淚，也不忍去想象，才15歲的她怎樣在那人才輩出的總隊中生活中，那里的人每一個打球都很厲害，每一個都經驗豐富，而她的孩子從前成績并不理想，如今冒頭，不論是隊內還是網上，那無法平息的惡意好像藤蔓緊緊纏繞著她，方素梅無法想象那些惡意的評價會對孩子帶來怎樣的傷害，只知道孩子的臉越來越成熟。

    她雖還笑著，眼里也隱隱有了擔憂。

    方素梅不怕將來有一天去過困頓的日子，也沒有奢望孩子打球登上最高領獎臺，只是自私的想：孩子長得慢一點，多在我身邊待一會。

    和媽媽想法完全不同的全欣欣，此刻回程的步伐加快。她早就待不住了，要不是沙sir要求她必須休夠假才能歸隊，她早就想在除夕前就回去了，每天和隊友視頻時，聽到她們說今天那個專項技術練到位了、或者那個動作糾正好了、針對什么打法做了專業訓練時，她的內心是焦急的。

    從前在省隊時，她覺得省隊的訓練已經非常先進了，教練們的執教水平也很高了，可是去了總隊再回來，省隊不論是器材還是陪練水平還是遠遠差了一大截。她打球很久沒有酣暢淋漓的快感了，一旦球加轉加質量，對面的省隊隊友就接不上球。

    就在全欣欣無奈于練得不夠好時，省隊的教練們也紛紛觀察她訓練，時不時從她身上取經，到最后教練們輪番上場陪她練球，體力稍差的教練員和她對打也是夠嗆，全欣欣練球時就像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永遠加轉加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