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大家的身份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陪練！大家也不要小看陪練，從陪練做起來，大家不要小瞧陪練的身份，這個身份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也不要覺得我憑什么干陪練！每一位絕對主力和主力都是從陪練這個位置打出去的。教練組也會安排大家按照能力和年紀去打不同的職業賽，可能你們也知道，每年比賽只有那多人，比賽機會也只有那么多，所以大家要刻苦訓練，把握機會。是從集訓隊打出來了，但還是需要大家刻苦訓練，遇到各種比賽機會能全力以赴才能一步一步打到你們想象中的位置。”

    達到這個水平的運動員都不是由著性子鬧騰的人，陪練意味著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一方面絕對主力需要旗鼓相當的對手練習提升技術，另一方面新隊友需要和絕對主力對戰磨練心態和技術，兩方既是前后輩的傳承關系，又是賽場上的競爭關系。

    打贏前輩，后輩才有機會；跟隨前輩，后輩才會學到經驗，而前輩的未來又在哪里呢？他們會心甘情愿接受新老更替、年華老去嗎？

    “我知道各位都是各個賽區、省市打上來的優秀選手，現在你們又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上，心態放平好好訓練。”那個在電視里出現的臉再一次出現在全欣欣面前，全欣欣終于敢直視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讓她心里平靜。

    李文彬，z國乒乓球歷史上最有名望的人之一。只有打球打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站在他面前讓他訓話，這是全欣欣第三次見他。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全欣欣12歲那年，她參加南方地區的青少年苗子杯選拔時，李文彬作為開賽嘉賓上臺發言，在比賽結束時又逐一和小運動員們握手了。那一次全欣欣是整個南方賽區的第三十名，沒有拿到理想中的名次，所以哪怕是李主席來握手，全欣欣也不是很開心，鼓著小臉混在一群運動員里面，面上看不出喜樂，只是她頻頻回頭看觀眾席上的爸爸出賣了她的內心，此刻她很焦急，想快點回到爸媽身邊。

    李文彬伸過手時，全欣欣用力握了兩下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了又看，最后問了一句：“您身上有薛以欣選手的簽名嗎？”

    常年板著臉的李文彬聞言展開了僵硬的笑肌：“想要她的簽名？那你再努努力，打進來和她做隊友！”全欣欣才剛剛輸掉了比賽，打進國家隊對她來說還是遙不可及的目標，甚至是12歲時從未想過的目標，聞言多少有些紅了眼眶，不是被鼓勵了，而是被目標打擊了，哪怕在整個省的排名中，也足足有三十個人在她的前面，如何打出頭去？

    那是全欣欣印象中最失敗的一場比賽，也是她最傷心的一場比賽，輸球輸多了，心態也平和了，而那一次比賽是她最接近目標的一次，也是她整體排名最靠前的一次。她見到了乒乓球壇里面的神話和權威，和她的偶像的領導面對面握手，那些遙不可及的目標，在這些特別擅長鼓動運動員人心的刺激下，第一次有了新的渴望，可是現實是殘酷的，成績擺在眼前，目標遙不可及。

    時間不過才過去3年，全欣欣今年15歲，站在了國家隊的乒乓球館，站在李文彬面前，站在她曾經不敢肖想的夢想面前，聽著這些話，她幸福得想流淚。

    做陪練也很幸福呀！

    這一份好心態和其他競爭者不同，哪怕是強悍如陳曉滿，淡然如郁笑南，大咧咧如姜詩一，在被絕對主力幾次碾壓之后，都爆發了不少負面情緒。

    深秋的北城已經很冷了，風比通城大多了，街上的人們是什么樣，全欣欣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訓練局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行色沖沖，裹著定做的隊服縮在帽子里只剩下一顆頭在外面社交。這樣的隊服全欣欣也領了幾套，進入二隊之后，她拿到了每個月四千塊的工資，比在省隊的時候每個月多了兩千，五險一金也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檔位，最主要的是，她開始有不同的品牌來接觸她，愿意根據她的習慣和手感定制球拍和膠皮。

    這叫下注！每一批打出成績的人都會收到橄欖枝，全欣欣還是有些不習慣，進來之后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人生仿佛只剩下打球這一件事，難免也會對其他的事物產生好奇。

    九月開學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安排了老師來給小運動員上文化課，從晚上六點半開始上課，語數外各上一節課，全欣欣和郁笑南上課基本上都在打瞌睡，或者說大部分的運動員都在打瞌睡，只有陳曉滿每天認真上三節課，周六休息日還要去外面補英語課。而年紀還小的姜詩一被徐甜丟進了附近的公立小學，每天早上去上課，中午回來繼續訓練傍晚，晚上做完治療就回宿舍做家庭作業。

    衛博學教練的原話是：“這小東西年紀太小了，還是先去普通學校多讀書，將來多一點選擇。”衛博學托了老婆的關系把人塞進了五年級的班級，對比她在老家讀書的年級給她留級了。姜詩一是真的非常幸運，成長路上遇到的長輩在每一個重要的人生選擇上都替她把關，從實際出發給她選擇最優路徑。留級雖然不好聽，但是對于小運動員來說，退一級有更多時間查漏補缺，也有可能晚一年畢業，再多一條路可以優先選擇。

    姜詩一情況特殊，對于她來說，每一位教練員都是她的父母，每一位比她大的隊友都是哥哥姐姐，而她只要努力，這一輩子都不會太差。

    “我現在覺得還是小學生好，你看姜詩一上午還能去上半天課。”郁笑南偷偷在桌子下面和全欣欣講小話，她是真的聽不懂英語老師的課

    “你得看姜詩一能不能聽懂！每天做作業一邊寫一邊哭，比咱們還慘。她們老師是真的打手板心，咱們王老師好歹不打手板心。”全欣欣自以為小聲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