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霍羨州睜開了眼睛，他眼中的迷茫和疲憊在見到甜甜那一刻一掃而空，欣喜如攀爬的藤蔓一般在他眼角眉梢蔓延，“甜甜？寧寧？”

“爹地，你醒了？”甜甜完全不需要任何心理準備，歡呼起來了，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霍羨州。

姜寧翻滾的淚意在這一刻達到頂點，但在她抬頭的瞬間又被她強行逼回去了。

低頭的時候，她臉色已經恢復了幾分，只是還做不到強顏歡笑，干脆做出一副假裝生氣的樣子，責備道，“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霍羨州已經習慣了姜寧當著女兒的面和自己有說有笑，轉頭忽視自己；可裝出來的有說有笑和關切的責備還是有區別的。

他看著如此香鮮活的姜寧，心底深處蔓延出絲絲縷縷的喜悅，最后充斥著他整個胸腔，他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只能受寵若驚的說，“我身體沒事，是醫生大驚小怪了。”

“才沒有。”甜甜第一個反駁，小家伙鼓著腮幫子，不高興的說，“爹地，你不知道，你暈倒后我和媽咪多擔心你，媽咪還哭了。”

“甜甜不許亂說，媽媽沒有。”姜寧又是尷尬又是不好意思，其實她不記得自己當時什么反應了，現在回憶起來只有一個感覺，天塌了。

霍羨州一看兩人這反應就知道是真的，他又驚又喜，一雙雖依舊疲憊卻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姜寧。

天知道在姜寧不搭理他的這段時間里面，他有多恐懼。

其實一開始霍羨州并不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覺，只是他每次睡著了都會被噩夢驚醒；每一個噩夢都是驚人的相似，姜寧不愛他了，離他而去。

千篇一律的痛苦噩夢，實在太折磨人了，霍羨州寧愿不睡覺，也不愿意做這樣的噩夢。

漸漸的，他內心深處開始懼怕夜晚，懼怕睡覺，就這樣整宿整宿的不睡，直到在甜甜的病房暈倒。

此時當他知道姜寧為他落淚，他終于知道姜寧還是在乎他的，這比什么良藥都要管用。

霍羨州看向姜寧，聲音少了幾分低沉多了些疲憊，但眼神依舊堅定，“寧寧，甜甜，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

“太好了，爹地，我愛你。”甜甜太需要這樣的話了，她又是一聲歡呼，獎勵般的在霍羨州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

可是姜寧卻高興不起來，只要甜甜沒有完全戰勝先天性的白血病，她就永遠做不到毫無保留的相信這句話。

但此刻她還是笑著附和，“我也相信你。”

當天晚上甜甜睡著了，霍羨州突然伸手去拉姜寧，“寧寧，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現在的姜寧幾乎是本能的躲避著霍羨州的觸碰，她正要將手抽回來，突然看到了霍羨州眼底的哀求，想到林醫生的話，她最終還是沒有將手抽回來，而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兩人手拉著手來到了隔壁霍羨州的病房，明亮的白熾燈有些刺眼，姜寧吸了吸鼻子，“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