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張須陀寬大的手掌緊緊捏起了拳頭。好半天，他才哀傷地嘆了口氣：

    “等陛下回軍就好了……陛下還是圣明的，我去年擅自開倉放糧，事后奏報(bào)，陛下也沒有怪我……”

    啊這，隋煬帝這個(gè)皇帝，腦子還是明白的，明辨是非，不怪罪做了正確事情的大臣，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對他有期望的大臣受傷更深：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本質(zhì)——

    所謂“文足以飾非，智足以拒諫”，他不是不聰明，他是太聰明了，不把人當(dāng)人看，做事情一抽一抽的！

    沈樂嘆了口氣，又不好當(dāng)著張須陀吐槽隋煬帝——他怕被張須陀直接跳起來砍死。

    想了想，小心詢問：

    “那將軍您……以后……”

    “我身為臣子，自當(dāng)盡忠竭力。”張須陀慨然道。沈樂欲言又止，再三張嘴，又再三咽了回去。

    眼前這位將軍，在討伐王薄之后，被升為討捕大使，南征北戰(zhàn)，最后，好像是死在征討瓦崗寨的某次戰(zhàn)役當(dāng)中。

    其實(shí)，就算他那次打贏了，還有下一戰(zhàn)，再下一戰(zhàn)，再再下一戰(zhàn)……

    三征高句麗，開鑿大運(yùn)河，下江南……隋文帝時(shí)刻積累的國力徹底耗空，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烽煙四起。

    這樣的局勢，怎么是一兩個(gè)忠誠清白的名將，可以挽回的呢？

    這些話在心里連續(xù)滾動了幾個(gè)圈子。最后，沈樂終于道：

    “將軍，滔滔大勢，不可逆轉(zhuǎn)。身為良將，有些時(shí)候，也要隨分從時(shí)，才能保全自身，進(jìn)而保全百姓……”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