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戰(zhàn)場若是放著不管，怕是將成鬼域，到時候別說在此耕種放牧，就算百姓路過，都會沾染疾病瘟疫的！”

    張須陀欲言又止，目光在沈樂腰間的玉牌上打了個轉(zhuǎn)，到底還是一轉(zhuǎn)身，一跺腳。揚起手，叫來一個親衛(wèi)：

    “調(diào)一百人跟著這位道長，他要什么東西，你就替他備辦！道長是來超度戰(zhàn)場亡魂的，爾等要盡心竭力，不得有誤！”

    沈樂其實……也并不需要什么東西，畢竟他也不能讓士兵們現(xiàn)場給他造一口瓷窯，然后燒些瓷劍來用：等他燒制出來，黃菜都涼了好么。

    他只有招呼士兵們，把戰(zhàn)場上的尸體盡量分開，擺好，哪怕是反賊（沈樂心底：起義軍！起義軍！）的尸體，也不要侮辱過甚；

    給他清理出一一小片稍微平坦的土地，上面搭一層矮矮的木臺，主要目的是避免他直接坐在泥水、血水里；

    周圍按照黑、白、紅、青、四色，插上一圈旗幟，每一面旗幟都著人看守，看得士兵們滿是敬畏，以為他要做法，其實只是為了避免有人沖撞；

    然后，在木臺上盤膝坐定，膝上按劍，慢慢溝通周邊，輕聲誦唱起往生神咒。

    漸漸地，身邊的風漩再一次涌起，細密淡薄，卻漸深漸黑，又漸漸被高舉騰起，星星點點，飄向蒼穹。

    一陣清風吹來，所有的光點都飄向泰山，墜入山林，消失不見……

    “啊……”

    “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守衛(wèi)在臺地周圍的士兵們仰望這等異象，都覺得心神一清，像是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積累的恐懼、悲痛、各種壓力，都隨著這些光點飄蕩而去。

    不知道哪個士兵，輕聲唱起了送葬的歌謠。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首悠揚哀傷的葬歌，就在戰(zhàn)場上飄蕩開來：

    打了勝仗歸營駐扎的精銳，戰(zhàn)場上翻動尸體的普通士兵，被押送著踉蹌行走的降兵，無不翕動著嘴唇，喃喃而唱。一邊唱，一邊望向泰山：

    不管是誰，不管生前是什么身份，不管是因為什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