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濤有些難以想象，真的有這么多人能找動這么牛逼的關系？那他們早干嘛去了？完全可以找關系調到市局、省廳發展嘛，何必為難自己。

在志宏的安排下外面的人有序進入，王鴻濤雖然有些不悅，但也沒明著擺臉色。其中有些人是吳曉飛、張攀、萬博以前就推薦過的，比如道鎮指導員、刑警隊的干部等，王鴻濤甚至對他們就行了口頭表揚，鼓勵再接資歷；有些人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擺關系，說是誰誰誰讓來的，或者說誰是自己的什么關系，王鴻濤也記錄在小本本上；還有一部分人是毛遂自薦，認為自己資歷夠、能力強，想要個一官半職。

僅僅一個下午就接見了十幾個，所有進來的這些人，最后無一例外全部拿出信封，都被王鴻濤拒絕了，但是根據信封的厚度，王鴻濤發現了規律，要求提中層一把手的一般是五萬，要求上副科級的三萬起步，要求當派出所所長的也是十萬起步，如果都收了這一下午就能收入上百萬，而且這才是剛開始，但凡覺得自己有機會的都不會坐等美事，找其它關系給自己說情難道能空口白牙嗎？一個小小的科級崗位，花個十來萬值得嗎？

第二天，紀委書記陳冬對公安局違紀人員的處理與王濤做了最后的溝通，發現紀委的處理結果對很多人都是輕拿輕放，有幾個五萬以上的也是警告處分，陳冬主動解釋說很多領導打了招呼，王鴻濤沒有提出異議，但不由的聯想這背后的情形，只是簡單打個招呼怕是不行吧。

談完工作后，陳冬開玩笑說：“王書記，你這里人氣很高呀，我看外面排隊的真不少。”

王鴻濤笑著說：“官職動人心吶，大部分都不是空著手來，要不你查查？”

“查？怎么查？我跟組織部就在一層辦公，自古以來跑官要官屢禁不止，這是制度的問題，有些人很討厭那些跑官要官的人，但眼看跑官要官者得官，不跑不要者靠邊站，特別是看到一些才能遠不如自己的占據了官位時，心里頓時失衡，也違心的加入跑官要官者的行列，以求獲得公平競爭的機會。”

王鴻濤也感嘆道：“是呀，當官不需要考試，只要有關系善跑、挖空心思去跑就能得官，這些人往往要的是特權和享受。任人唯賢是個理想主義，不管你多有才能，不跑不要也不會進入領導視線，也沒哪個領導會覺得你有才能就三顧茅廬去請你，除了某些特定的崗位需要專業技能人才，大多數崗位其實并不需要你有多出眾，博士生能干，初中生也能干，說不定初中生認真學習業務后比博士生干的更好，很多時候領導需要的并不是賢才，而是執行力，有沒有能力取決于領導的認知。”

陳冬走后，跑官要官大軍又開始行動了，甚至第一個進去的和紀委書記還打了個照面。

這一個周，基本上沒處理多少公務，都在研究公安局人事問題，到了周五下午，匯報工作的逐漸減少了，大體算算竟然見了一百多人，王鴻濤忍不住好奇，肯定還有沒來的，是他們清高、不屑？還是就沒上進心、混日子？忍不住又想，跑官要官的和混日子的，哪個更不可取。

回到家后，有些人神通廣大，直接找上了家門，也不好直接拒之門外，讓進來后都三言兩語打發了，就這樣也影響了家庭生活，看著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干脆去爸媽那住了兩天。

周一上午，紀委關于縣公安局39名違紀人員的處理決定正式出文，其中黨延武、石陽平等11名領導干部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并移交司法機關，政委寧濤警告處分，三年內不得提拔，27名工作工作人員給予了相應的處分，都恢復了正常工作，寧濤第一時間對王鴻濤表示了感謝。

下午，王鴻濤帶著紀委的文件去市公安局溝通人事問題，丁浩明局長熱情接待，兩人都有充分的思想準備，經過整整三個小時的相互試探、爭吵、妥協，最終達成了一致，公安局長由市局推薦，寧陽縣任命，常濤調回市局刑警隊，公安局人事調整以寧陽縣意見為主，不過丁局長強硬了推薦了兩個中層人選，王鴻濤請示李國權書記后同意了丁局長的推薦。

丁局長還隱晦的詢問，寧陽的打黑除惡有沒有涉及省、市公安系統，王鴻濤沒有隱瞞，表示沒有直接證據，但很多事情直接指向了某些人，案件還會進一步審理，對于丁局長要名單也沒拒絕，看到名單后丁局長若有所思，并難得說了一句謝謝。

工作談完后，丁局長不由分說把王鴻濤留了下來，體驗了一回市局領導們酒桌上強悍的作風，尤其是申副局長熱情似火、主動示好，姿態放的很低，這些情況都被丁浩明看在了眼里。

最近這段時間，王鴻濤還真有一種慢品人間煙火色、閑觀萬事歲月長的感覺。

被公安局長專車送回家后，開始反胃，爬馬桶上吐了十來分鐘，喝了兩杯蜂蜜水才舒服了些。看到王鴻濤難受的樣子，劉夢瑤很擔憂，可又沒什么好辦法，總不能讓他辭職吧，干了這個工作喝酒真的是常態化，組織部那些同事也是賭咒發誓不喝酒，領導一叫跑的比誰都快，除非你沒有上進心。

聽到動靜，曉勇出來了，跑前忙后的幫著姐姐照顧姐夫，王鴻濤躺在沙發上問：“曉勇什么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