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揮舞著雙手，好似要乘風而去，前方，是她灑脫的笑聲，是她筆直的背脊，天地之大，好似沒有一處能阻攔住她。

夏風心中無比復雜，這一刻，他有了比以往更加清晰的認知，他似乎可以理解，為何明棠總是想和離，為何她想離開戰王府。

因為，她本就屬于廣闊的天空，屬于外面的世界，她不受情愛限制，不受世俗的限制，不受一切的約束。

“呼，好爽，我有好久沒像現在這么暢快了，現在一看，出來走走，真好。”

明棠眼底全是滿足，她重新拉住馬韁，緩緩的將身子附在馬背上，用臉輕輕的貼著玉龍馬的后背。

玉龍馬嘴中發出嗤嗤的聲音，若非需要快速奔跑，它或許要停下來蹭一蹭明棠。

它十分喜歡明棠身上的氣息，就像是喜歡靈泉水一樣喜歡。

黑色中，兩匹馬飛快的跑著，在黎明即將破曉的時刻，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日光。

五個時辰后，明棠跟夏風終于抵達了不渡城。

不渡城很小，因為邊境跟汴京城離的實在是太遠了，且邊境匱乏，也沒有京城中的人來此地，所以這里顯得很是荒涼。

翻身下馬，入目的，是灰色的土城門墻。

不威武，甚至都不能稱作淳樸，而應該說是，窮困。

不渡城城門口，有小兵駐守在城外，時不時的有兩個身穿布衫的百姓從城中出來。

場面風吹日曬，干旱缺水，這里的百姓們膚色蠟黃，面容清瘦，身材矮小，本地人跟外地人，一眼便可區分出來。

“主子，這里就是不渡城了。”

不渡城夏風來了很多次了，他從小跟著帝祀，可以說是在這里長大的。

不渡城跟玉春城，也只有參軍的兒郎們尚且過的好一些，其他人，其實是吃不飽飯，水源也不充分的。

“嗯。”

明棠滿眼復雜，伸手牽著馬匹，一步一步朝著城內而去。

原以為會看到長魚落雁，飛鳥遍地走的壯闊景象，可入目的，是一片凄涼之景。

進了城，有些許攤販，攤販上販賣的蔬菜全都干癟了，人人嘴唇干澀，甚至因為缺水已經起了皮。

若是汴京城是繁華的天堂，那么這里便是人間受苦之地。

貧瘠之處，百姓受苦，在所難免。

“好心人，求求你，求求你給些吃的吧。”

街道上除了攤販，還有一些穿著破衣裳的稚童跟婦人。

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勉強只能遮掩住關鍵部位而已。

孩童們光著腳，手上抱著一個破碗，跟著母親安街乞討。

在不渡城，這是常態，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明棠離開皇宮之前，換了了一身尋常的衣裳，可也讓她在不渡城格格不入。

“姐姐，能給我一點水喝么。”

明棠心中不知是個什么滋味，這里跟汴京城的差距太大，京城內，香車寶馬雕滿樓，璀璨燈光照全城，而不渡城的百姓，隨時都會被餓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哪怕繁華如大晉，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明棠喉間哽咽，牽著馬，腳步格外沉重。

忽的，一個小女孩忐忑的伸出枯瘦的小手，拉住了明棠的衣角。

小女孩身上，全是傷口，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大大小小傷疤在潰爛流膿。

明棠低頭，看著小女孩手上的傷疤，眼瞳一縮。

這傷口，怎么瞧著有些像天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