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用力握住白卿言的手，轉(zhuǎn)頭，沉凝的目光望向幾個兒媳，目光極為平靜，道：“老大媳婦，府里交于你和老二媳婦、老三媳婦！照顧好老四媳婦兒和老五媳婦兒！守好白家！”

    董氏忍住心中悲痛，朝向大長公主的方向福身行禮：“母親放心，府里有我等，必不會亂！”

    皇帝親姑母當(dāng)朝大長公主，攜孫女兒，在百姓跟隨之下……徒步前往宮門前。

    “走！我們也去！同大長公主一起去告御狀！為英雄討公道！”

    “走！一起去！”

    百姓群情激憤。

    大長公主一手握住烏木拐杖，一手死死攥著白卿言的手向前，步子走的極為堅定，聲音如從鐘鼎里傳來一般：“阿寶，逼殺信王此事，你太沉不住氣，太迫不及待，太操之過急！你可知你這是在逼著陛下殺他唯一的嫡子？你就不怕……這民情、民怨，殺了信王的同時也會成為刺入你心口的一把利刃？！說到底……阿寶你還是不信我這個祖母，對否？！”

    她緊緊握著祖母已經(jīng)枯槁顫抖的手，說：“大都城內(nèi)，百余民眾隨我同行，行軍記錄竹簡已然公布于眾，大晉皇帝若不怕百姓的悠悠眾口，若不怕盡失民心，盡管拿了我這顆頭顱去！我曾為晉國征戰(zhàn)，身受重傷不可生育！我的祖父、父親、叔父、弟弟都身死南疆，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之下我賭以皇帝不敢殺我……”

    “阿寶身為白家女，若無壯士割腕的勇氣和意志，提什么報仇？”

    大長公主腳下步子一頓，閉了閉眼復(fù)又抬腳，喉頭微顫：“阿寶，你什么時候才能懂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祖母……不能再失去你們?nèi)魏我粋€人了！”

    大長公主聲音里盡顯老態(tài)，縱深的褶皺之中褐色的斑痕清晰可見，如同她話音里對她的失望和擔(dān)憂。

    宮門外的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看到積雪堆至兩旁的道路，突然有人成群結(jié)隊朝宮門方向走來。

    聲勢浩大，引人注目。

    守門侍衛(wèi)全身戒備，已有侍衛(wèi)奔回營房告知守門統(tǒng)領(lǐng)，等守門統(tǒng)領(lǐng)匆匆穿好衣衫從營房出來時，大長公主攜身穿孝衣的白大姑娘、白二姑娘、白三姑娘、白四姑娘以及一眾百姓已經(jīng)到了武德門前。

    守門統(tǒng)領(lǐng)上前對大長公主行禮，直起身后問：“末將參見大長公主，不知大長公主何以……”

    誰知，守門統(tǒng)領(lǐng)話還沒說完，白家三姑娘便取下鼓槌，奮力敲鼓……

    數(shù)百年靜置在宮門外，無人問津已然生銹的登聞鼓聲響，驚得宮內(nèi)鳥雀齊飛。

    大長公主扶著虎頭拐杖顫顫巍巍在宮門外跪了下來，守門統(tǒng)領(lǐng)嚇得也跟著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