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土埋面道：“你們又是誰？”

    土埋面嘆了一口氣，道：“唉。過路的商隊。我曾經(jīng)也是過路的商隊。不過，那已經(jīng)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

    這人竟然被埋在這座廢棄古城的土地里五六十年了。那還是個人么？

    土埋面咳嗽了幾聲，皺著臉道：“我……我是被半月士兵抓來的。我不小心進(jìn)了城，被他們抓住，他們就把我埋在土里，讓我變成這些善月草的肥料……”

    幾名商人趕緊把手里的大把善月草扔到了地上，覺得自己方才跟抓尸體沒什么區(qū)別。謝憐也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卻聽三郎道：“那片草藥沒問題。”

    謝憐道：“三郎有心了，真是多謝你。”

    自從進(jìn)半月古城之前被蝎尾蛇蟄中之后，他便一直是如此態(tài)度。兩人前幾日在一起時，他一直是哥哥前、哥哥后地喊，現(xiàn)在卻是一聲也不叫了。除了方才為他吸毒和上藥，三郎似乎也在盡量避免和他身體接觸，真是讓謝憐奇怪極了，捉摸不透他的態(tài)度，也有點不安。

    眾人面面相覷，一致覺得，不要按照他說的做比較好。半晌，見無人響應(yīng)，那土埋面喃喃道：“怎么，你們不愿意嗎？唉……可惜了……”

    土埋面道：“從你們進(jìn)來起，我就有一件事非常非常在意。我一直很想用自己的眼睛確認(rèn)一下再告訴你們，所以才叫你們都站過來給我看看。因為我想一個一個地，把你們都仔細(xì)看個清楚。”

    那土埋面怪笑著道：“我說了你們不要害怕……你們中間，有一個人，我在五十年前就見過了。”

    如果有一個人這土埋面在五十年前就見過，如今起碼也有六七十歲了。可是這里的幾個人中，年紀(jì)最大的看起來都絕對不超過四十，這怎么可能？

    謝憐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從阿昭開始，到天生結(jié)束，微驚的，恐懼的，驚疑不定的，瞠目結(jié)舌的。所有人反應(yīng)都無比符合情理。如果一定要說有誰的反應(yīng)不符合常理，那就只有全然無反應(yīng)的三郎了。但是，對這名少年來說，大概沒有反應(yīng)，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

    那土埋面臉部肌肉抽動幾下，露出一個怪異無比的笑容，仿佛在竭盡全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一點，卻掩飾不住從心底泄露的奸笑。他神神秘秘地道：“你……你靠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焉知這怪物不是想哄騙人靠近，然后突然發(fā)難？

    謝憐當(dāng)然不會聽他的，起身退開。那土埋面急忙忙道：“你們真的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他會害死你們所有人的，就像他害死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