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中文 > 秦逍 > 第一二三九章 舊恨

      第一二三九章 舊恨

          “你可知道,我對你沉迷而不可自撥。”圣人囈語般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你。”

          澹臺懸夜輕輕抱起圣人,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天下.....也永遠是你的。”

          “朕知道你在騙我,可是.....朕卻總是被你的言辭欺騙。”圣人嘆道:“你心里是否一直在恨朕?”

          澹臺懸夜輕笑道:“我對圣人只有愛慕,何來恨意?”

          圣人輕輕推開澹臺懸夜,從軟榻上緩緩站起,輕步走到窗邊,澹臺懸夜跟在她身后,來到窗口,望向窗外。

          窗外草木茵茵,景觀優(yōu)美。

          “當年朕剛剛登基不久,三州七郡起兵叛亂,這也導致周邊強寇侵襲。”圣人嘆道:“十萬圖蓀大軍南下,強攻武川鎮(zhèn),欲圖從武川鎮(zhèn)撕開口子,你和令尊率領兩萬鎮(zhèn)軍死守,想著太史弘一定會調集其他各鎮(zhèn)兵馬支援。”瞥了澹臺懸夜一眼,苦笑道:“可是最終非但沒有等來援軍,反倒是得知太史弘下令各鎮(zhèn)兵馬退守雁門,只有武川兵馬孤軍苦戰(zhàn)。”

          澹臺懸夜平靜道:“為國而戰(zhàn),天經地義,武川將士義無反顧。”

          “令尊得知全軍退守雁門之時,武川鎮(zhèn)軍已經戰(zhàn)死近半,他下令由你帶領八千兵馬撤回雁門,自己則是帶著五千大唐子弟頂住敵軍。”圣人目光深邃,神色平靜,緩緩道:“最終令尊和五千子弟全軍覆沒,武川兩萬多兵馬,最終只剩下你撤回的八千人。”澹臺懸夜含笑道:“家父若是知道我與八千二郎死里逃生,后來又擊退圖蓀人,九泉之下也是能夠瞑目。”

          “你和令尊都是忠勇無匹。”圣人微轉身,一只手輕輕放在凸起的腹部,凝視著澹臺懸夜,問道:“你告訴朕,你是否因此而一直記恨朕?”

          澹臺懸夜也是看著圣人,神色怡然是柔和無比,反問道:“圣人覺得我一直因為此事恨你?”

          “你后來當然也知道,太史弘傳令各鎮(zhèn)兵馬撤至雁門拒守,唯獨沒有傳令武川,而是希望以武川將士的性命爭取唐軍部署的時間,此事太史弘向朝廷稟報過。”圣人道:“而朕為了大局,也答應了太史弘的戰(zhàn)略計劃,犧牲武川將士保全大局,雖然是太史弘提出的方略,卻經過朕的允許,所以你自然會因此而記恨朕與太史家。”

          澹臺懸夜望著窗外,沉吟許久,才終于道:“圣人可知道,這十幾年來,我腦中時常浮現那些慘死在戰(zhàn)場上的弟兄。你知道他們是什么神情?絕望,深入骨髓的絕望。”

          圣人沒有說話。

          “武川將士忠君報國,責無旁貸。”澹臺懸夜道:“圖蓀大軍兵臨武川之前,我們就已經得到了探報,知道他們的主力會以武川鎮(zhèn)作為突破口。家父和兩萬將士沒有絲毫的畏懼,當時家父甚至覺得,只要我們死守武川,太史弘便可以調動其他各鎮(zhèn),在外圍形成包圍,從而圍住圖蓀人,內外夾擊,未嘗沒有取勝的可能。當時也有人懷疑,太史弘會不會向后撤軍,退到雁門駐守,不過家父以為,各鎮(zhèn)兵馬如果都撤到雁門,那么就是放棄無數的百姓,任由圖蓀人殺戮,唐軍威武,絕不可能遺棄百姓而不顧。”

          圣人只是嘆了口氣,依然沒有說話。

          “我們在武川鎮(zhèn)構筑防御,抵擋數倍圖蓀騎兵,血戰(zhàn)十幾日,當時我們都以為,援軍很快就能抵達。”澹臺懸夜喃喃道:“于是我們拼命抵擋,沒有想過放棄武川,多少弟兄奮勇殺敵,戰(zhàn)死沙場,他們都是大唐最英勇的兒郎。直到.....直到那一天,我們得知北方四鎮(zhèn)只有武川還在死守,成為一支沒有任何兵馬增援的孤軍,弟兄們才明白,我們被自己人出賣。”

          圣人道:“太史弘那樣做,不能怪他。如果北方四鎮(zhèn)孤注一擲,與圖蓀人正面決戰(zhàn),一旦失敗,北方再無御敵之軍,后果不堪設想。只有退守他們,保存實力,構筑防線,這才能夠消耗擊退圖蓀人,事實上最終也確實如此。”

          “圣人可知道家父為何非要留下?”澹臺懸夜微笑道:“因為他覺得對不住死去的那些弟兄。他一直告訴他們,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但直到最后,將士們才知道根本沒有援軍。雖然弟兄們并不因此而怪責家父,但家父卻覺得是自己欺騙了將士們。圣人,外敵來犯,武川將士沒有想過茍且偷生,如果太史弘當時告訴家父,讓家父領兵死守,為其他各鎮(zhèn)兵馬爭取部署防務的時間,家父和武川將士絕不會有二話,為了大唐,我們可以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頓了頓,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們都沒有這樣做,你們擔心武川不會死守,甚至派人假說會調集援兵支援,武川無數將士到死都沒有想到被自己效忠的朝廷欺騙,而且欺騙他們的原因,是擔心他們不敢死戰(zhàn),哈哈哈哈.......圣人,武川軍的尊嚴和生命,在那時候被踩在地上,一錢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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