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酒方才崴了腳，捯飭了半天才一瘸一拐地挪過來，他看著蹲在地上撿銀子與銀票的莊太后，心里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她這一生都站在云端，從不曾彎下尊貴的身軀從地上撿東西，別說是區區一沓銀票，便是價值千金的古董掉在地上，她也從來不去多看一眼。

    他張了張嘴：“莊錦瑟……”

    “那時她才十四，她在外面連一碗熱湯面都舍不得吃，大冬天的在集市里就只啃一個硬邦邦的冷饅頭。但六郎的束脩銀子她沒短過，家里人吃的肉菜她沒缺過，她自己不吃，都留給六郎和小順還有哀家吃。后面小和尚來了，該給小和尚置辦的東西她全都不遺余力地置辦，她只給自己買過一雙布鞋，還是和六郎的一起。”

    莊太后垂眸說道：“要是銀子不夠用了，她永遠都只短自己的……哀家不想要嬌嬌吃苦了，一點苦也不想她吃了。”

    他蹲下身來：“我和你一起撿。”

    莊太后撿著撿著，忽然感覺有人過來了。

    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拿著一桿紅纓槍的少年從她身后的方向進了巷子。

    少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只剩最后幾張銀票了，往巷子里來的人也似乎要變多了，莊太后加快了撿銀票的速度。

    “……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