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的情緒幾乎是本能地暴戾了起來。

    鮮血的熱度透過口罩燙上她的臉頰，她體內的暴戾因子開始無盡的翻涌。

    趙員外是瘟疫患者，他的血……也是有病的，顧大夫她……

    “別動！”顧嬌抬手制止他。

    “我沒事。”顧嬌緩緩放下手，看似平常的動作，卻沒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她總叫他小石頭，第一次喚他姓名。

    “顧大夫……”他愣愣地讓到一旁。

    趙員外被顧嬌身上那股無聲的冷靜震懾住了，他不敢動彈也不敢吱聲。

    顧嬌冷靜地嫻熟地為他處理好傷勢，重新扎上針，又冷靜地說：“藥很貴，別逼我浪費。”

    趙員外看著她自始至終沒有發一點火的顧嬌，不知怎的，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摘下了被污染的護目鏡與口罩以及一雙手套。

    她從小藥箱里拿了兩粒氯霉素，就地抓了把冰涼的雪吞了。

    林子里靜悄悄的，然而顧嬌的耳畔仿佛能聽見戰鼓與號角的聲音、沖車猛撞城門的聲音、顧家軍爬上云梯的聲音……

    有那么一瞬。

    “顧大夫！”

    顧嬌一秒進入戰備狀態，唰的站起身來，拎起小背簍淡聲道：“多少人？”

    看來是前朝余孽那邊發現瘟疫患者不見了，特地派人前來將他們捉回去的。

    她至少圈了三處備用的地方。

    “是！”

    暗衛與一百名顧家軍帶上患者轉移。

    “還記得怎么拔針嗎？”顧嬌問沈軒。

    “那好。”顧嬌沒再贅述交代，她拿上紅纓槍，背上小背簍，往那群高手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沈軒叫住她。

    沈軒坐在馬車上，腦袋伸出車窗外，隔著口罩對她說：“你……不會有事的吧？”

    她給宋大夫留了不少藥，其中就有氯霉素與病毒唑。

    顧嬌轉過身，沒入了無邊的夜色。

    那群人的動作很快，騎著馬，不過半刻鐘的功夫便來到了林子深處。

    似乎是一個穿著一個穿著深色盔甲的少年，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持著一桿紅纓槍，少年并未及冠，墨發沒能高高束起，而是只用一根淡青色發帶束了一半在腦后。

    明明還隔著很遠的距離，明明少年也一直一動不動，然而所有人都從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山河之勢的殺氣！

    為首的死士率先反應過來，他眉頭一皺，冷聲道：“是昭國士兵！殺了他！”

    是昭國獨一無二的戰甲。

    顧嬌冷眸一瞥，淡淡戴上頭盔，拉下面罩，只露出一雙殺神一般的眼睛。

    一股寒氣沒來由地竄上脊背，想退是來不及了，何況也不能退，二十個高手干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為首的死士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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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對，應該說他看著年紀也不大，怎么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一個高手問，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少年身上似乎的確有那么一絲死士的氣息，但卻比死士更強大，他們也說不清那是什么。

    然而就算是這樣，這個少年也沒打算放過他們，他的紅纓槍很快再次朝他們攻擊過來。

    尋常士兵是判斷不出高手與死士的區別的，厲害些的高手或許可以，但也不能如此精準與迅猛。

    “撤！”

    他一馬當先狂奔離開！

    巨大的力道如同萬箭齊發，將黑衣人連人帶盔甲從馬背上撞飛，他整個后心被穿透，重重地跌在了雪地中。

    紅纓槍的血滴在雪地中，如黃泉路上開了一地的引魂花。

    另一個黑衣人坐在馬背上，拽緊了韁繩對顧嬌說。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殺神少年越來越近了。

    黑衣人冷汗直冒地說道：“你、你只要放了我們，翊王就會獎賞你。你不要以為顧家軍來了，你們昭國的朝廷就會贏，陳國的十萬援軍很快就要到邊塞了！他們帶了梁國的弩車，攻城如履平地，你們打不贏——”

    “你話太多了。”

    這名黑衣人直勾勾地倒在了雪地中，馬兒被他驚得嘶嘶叫了兩聲，不安地挪了挪馬蹄。

    我們話不多！

    少年厭世的眼神朝他們瞥來：“連遺言都沒有，看來是準備好送死了。”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