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算靜太妃突然成為一個武林高手皇帝也不會再有絲毫意外了。

    又或者其實很早他的心就在慢慢地枯死，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一直在等待所謂的證據，一直在等他們回到從前。

    有龍影衛在，再厲害的高手也沖不過來。

    皇帝一次也沒有回頭。

    他回到了華清宮。

    魏公公打著燈籠走在皇帝的前側。

    皇帝神色麻木地說道：“朕去書房看會兒折子。”

    “是。”魏公公沒有多勸，將皇帝送入書房后，退出來吩咐小太監去了一趟御膳房，讓熬點清粥，做些點心。

    魏公公看著那張仿佛被雷劈了十七八道糊得不成樣子的黑臉，連上前奉茶都不敢了。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

    陛下真苦。

    陛什么陛啊，自己一個當太監的去可憐人家做皇帝的，是不是閑得發慌了？

    皇帝沉浸在一系列的真相所帶來的巨大沖擊中，不論是靜太妃的本質還是先帝的圣旨，亦或是太后的委屈，都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更多的是被人愚弄的氣憤，是被人算計的羞惱。

    他不明白先帝是在怎樣的心境下留下了一道讓賢德后與靜妃同時殉葬的圣旨，圣旨的內容他仔仔細細看過了。

    靜妃是葬入妃陵。

    靜母妃的嫉妒與不甘他多少是能猜到一點的。

    難道說先帝早已發覺了靜母妃的不對勁，也猜到靜母妃會挑撥他與太后的關系，為了朝綱穩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兩個女人都帶入墳墓？

    皇帝捏了捏疼痛的眉心。

    這道圣旨是萬萬不能留的，未免夜長夢多他直接扔進火盆燒掉了。

    不是如今這張飽經滄桑的臉，而是她年輕時冠絕后宮的容顏。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到她跟前，看著她，一下子就漲紅了臉。

    是那次……就在靜母妃的心底埋下了嫉妒的種子嗎？

    “你為什么要傷害靜母妃？你為何不救父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柳家人暗算你，是靜母妃為你擋了一劍，她差點沒命！”

    他忘了，天山雪蓮早已給他入藥。

    可她一句也沒解釋，就那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掉了。

    他不知道……他統統不知道……

    碧水胡同也陷入了一片寧靜。

    沒錯，顧嬌一直在裝睡，特地等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才暗戳戳地從自己的床鋪上爬起來。

    顧嬌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她鬼鬼祟祟地來到后院的狗舍，趁著小八不注意，唰的將它從狗舍里抓了出來！

    顧嬌抱著小八往回走，她自認為藏得挺好，殊不知剛來到堂屋便被蕭六郎堵了個正著。

    蕭六郎也穿著寢衣。

    蕭六郎：“……”

    蕭六郎看了眼被她抱在懷中不知云里霧里的小八，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抱只狗做什么？”

    蕭六郎：呵呵。

    顧嬌知道，不交代清楚他是不可能乖乖回去睡覺的。

    “行叭。”顧嬌最終決定招了。

    誰讓他是她相公呢，她總不忍心一棍子把他悶暈的。

    蕭六郎的神色沒有太大驚訝。

    蕭六郎淡道：“你從陛下那里偷偷換藥的時候，我看見了。”

    顧嬌撇嘴兒：“難怪大半夜的堵我。”

    顧嬌搖搖頭：“不是，我要自己試，我想知道黑藥與白藥下去究竟是什么效果，為什么能迷亂人的心智。”

    “所以你抱了小八過來？”他問道。

    她要是親近小八了沒什么，萬一真的心生厭惡了，小八是顧琰的小狗，她看在顧琰的份兒上也不會拿小八怎么樣的。

    “不行！”他一口拒絕。

    海東青也不錯。

    “不行不行，你不是大夫。”顧嬌是堅決不同意他以身試藥的，她在組織里接受過藥物訓練，他沒這方面的經驗，生理與心理可能都扛不住。

    最后，蕭六郎先退了一步：“行，你來試藥。不過我有個條件。”

    顧嬌的面前擺著兩顆一模一樣的藥丸，因為不知哪顆是黑藥，哪顆是白藥，所以只能碰運氣了。

    “嗯。”蕭六郎點頭，在桌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這種藥吃起來沒什么味道，反倒是有一股甘草的香氣。

    要說完全不緊張是假的，萬一、他是說萬一她真的吃下了黑藥，那他就吃下另外一顆白藥。

    她也不知自己吃的究竟是那種藥，總之她很困，臨睡前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突然就反握住了他的手。

    蕭六郎的喉頭艱難地滑動了一下。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全是她想去的地方，全是她喜歡的東西，她臨睡前看見的那個人也一直在她夢里。

    她曾被注射過無數種致幻劑，并被要求一直保持清醒。

    她明白這種藥是怎么一回事了，的確是迷藥，有曼陀羅的成分，功效則類似于前世她注射過的致幻劑——有的致幻劑會讓人感覺美好，而有的致幻劑會令人歷經折磨與恐懼。

    之后若是再見到夢境中的那張臉就能勾起潛意識里的感覺。

    顧嬌嚴重懷疑這兩種并不是叫黑藥與白藥，它們應當有更具體的名字，只是南師娘似乎不方便說。

    她不確定是自己靠進去的還是蕭六郎把她抱過去的，唔，還挺舒服。

    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濕透，別看他云淡風輕的樣子，鬼知道適才他心里經歷了怎樣的煎熬。

    “哦。”蕭六郎淡定道，“那你先把手從我衣襟里拿出來再說。”

    嚶~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什么效力加持了。

    蕭六郎其實看出來了，這丫頭吃的是白藥，但這種藥對她似乎沒什么功效，雖然很奇怪，但想到任何藥都是因人而異，他也就釋然了。

    說起來，她的運氣一直都不錯來著。

    顧嬌已經坐直了小身子，正拿手扒拉著自己的小耳朵。

    顧嬌怔怔地看著他，只見他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落下一枚淡淡的輕吻。

    顧嬌摸了摸被他親過的唇角：“為什么要親我？”

    “哦。”顧嬌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只獎勵這個啊？”

    顧嬌理直氣壯地說道：“看你洗澡。”

    －－－－－－題外話－－－－－－

    嬌嬌：我要看我的五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