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千秋
“你自幼天資卓絕,鮮有敗績,這一個月來體魄打熬甚苦,傷筋動骨是次要的,為師怕你武道之心墮落,神意摧毀,所以故意饒了你一局,你莫要因此驕傲自滿,失了進取之心。”
宮語橫了身邊的黑衣少年一眼,用告誡似的語調說。
“師祖已說過不下五次了。”林守溪點了點頭,無奈道:“再說下去,可要失去宗師風度了。”
“你不愛聽,我可以說給小禾聽。”宮語說。
“……”林守溪不敢多言,立刻改口:“師祖教訓得是,弟子受益良多。”
聽著林守溪不真誠的話語,宮語本想駁斥兩句,紅唇微張后只化作一聲又冷又輕的笑,她收回了橫向林守溪的視線,道:“算了,懶得與你計較。”
九月初,初秋乍涼,回道門的路上,陰雨連綿。
回憶起這一個月的體魄打熬,林守溪依然覺得像在做夢,午夜時分,他常常從剝皮揎草的噩夢中驚醒過來,全身發凜,骨骼銳痛,仿佛用手輕壓皮膚,就能擠出大量的鮮血。他怕驚擾宮語,沒有出聲,只是蜷著身體,緊咬著牙,腦海中想象著小禾接受髓血時的痛苦,以此一次次捱過去。
但林守溪并不知道,宮語始終看在眼里。
平日里面對他時,宮語的眼神充滿了淡漠與輕蔑,仿佛在看一頭沖撞神明的不自量力的野獸,唯有他背過身去時,宮語的眼眸才會柔和下來,如裁下的月華,她看著他,不知是遠是近。
道門在北方,路途遙遠。
回道門的路上,宮語依然每天給林守溪喂拳,隨著林守溪體魄的強悍,她的出拳也越來越狠,常常將林守溪摜在地上,足尖踩著他的胸膛,一拳拳將其轟入地里。
打熬體魄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這一個月艱苦而殘忍的修行也只是打下了底子,之后林守溪還要不斷練武,直至修成一副真正的鋼筋鐵骨。
“你倒算堅強,這一個月都沒哭鼻子。”宮語偶爾會夸夸他,雖然語氣聽起來像嘲諷。
林守溪被從深坑中拉出時,通常呼吸已經微弱,沒什么反駁的力氣,他并不覺得堅強有什么值得稱道的,世上吃得了苦的人太多,但大部分人都只是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
“當年你師父教你的時候,師祖哭過嗎?”林守溪笑著問,笑意牽動傷口,很是扭曲。
“你覺得呢?”宮語神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