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李桑柔立刻應聲道。

    何水財又黑又瘦，兩只眼睛卻十分的亮閃精神。

    “瘦倒沒怎么瘦，就是黑了不少。”何水財長揖見禮，再轉向顧晞，撩起長衫前襟，就要跪下。

    何水財還是跪了跪，再站起來，長揖到底。

    何水財再沖顧晞揖了一禮，才小心坐下，和李桑柔笑道：“是有出了一點兒意外，好在沒什么大事。”

    “你剛回來？回家沒有？”李桑柔打量著何水財風塵仆仆的模樣。一秒記住

    李桑柔慢慢噢了一聲，“出了什么意外？”

    “他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只管說。”李桑柔順著何水財那一眼，看了眼顧晞，笑道。

    何水財眉毛抬起來，看看顧晞，再看看李桑柔，突然咧嘴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是是是，老左剛才說了句。

    “一年半之前，我帶著咱們那三條船，買了絲綢，往三佛齊去，離開泉州港第四天，遇到了海盜，連船帶人，都被劫了。”

    “我當時以為，必死無疑了。

    “我被帶到那個老大面前，那個老大姓侯，侯老大問我：哪里人，識不識字，會不會打算盤，我沒敢說建樂城人，就說江寧城的，識一點兒字，會打算盤。侯老大就讓給我解開繩子，說讓我教他媳婦打算盤。

    “后來，我就教馬大嫂打算盤，從教馬大嫂打算盤隔天起，馬大嫂就指點我，怎么討好侯老大，怎么討好二當家，三當家是什么脾氣，還說，她學算盤，再怎么，兩三個月，半年，也就學會了，等她學會了算盤，要是我還不能討了侯老大的歡心，那我就活不了了。

    “馬大嫂就教我，怎么顯得有用，有馬大嫂做內應，兩三個月后，侯老大就挺信任我，開始讓我下船去賣東西、換東西。

    “四月中，侯老大過生那天，馬大嫂動了手，把砒霜放到酒里，毒死了侯老大和他兩個兄弟，二當家和三當家，馬大嫂提著刀出來，把十六個小頭目召集過來，說侯老大和二當家、三當家死了，以后，她就是老大了。

    “海匪中間，也有親戚什么的，侯老大的閨女，嫁給另一伙海匪的老大，侯老大的兒子侯強，當時另帶了一幫人出去做生意，就是搶船。

    “后來，侯強就去找到他姐和他姐夫，他姐夫又找了兩伙海匪，三伙人一起，夾攻馬大嫂，馬大嫂剛把人攏到手，人心不齊，敵不過，就和她妹妹，還有我，上了條小船，逃上了岸。”

    “馬大嫂和她妹妹，跟你一起過來了？”李桑柔明了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