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坐等與否
“他們真以為我晉家這次就會完了嗎?他們不要忘了,這天還是大越的天,不是哪個狂妄之徒只手就能遮住的!”
紹隆三年重開科舉,閉門苦讀二十多年的晉玉柱高中得入翰林院任事,以為自此魚躍龍門,能像他父親那般平步青云,平日子也不怎么將周運、陳爾善、唐中毅這些致仕之人放在眼里。
因而此時見這些人如此不識抬舉,晉玉柱尤感憤怒。
“好了,你少說幾句,天還沒有塌下來!”
晉莊成出聲叫長子晉玉柱閉嘴,現在外面山雨欲來風滿樓,好幾處信息源都表明京襄極可能將他晉莊成也列入這次渡淮之前必誅的侫臣之列,但他內心焦慮之際,卻也不想看到宅子里完全失了分寸、亂作一團,揮揮手示意晉龍泉他們先出去。
晉應槐窺了晉莊成、晉玉柱父子一眼,稍有猶豫,卻叫晉龍泉拽了一下衣袖,神色微凜,低頭跟著走出書齋,站在廊前聽晉家父子在書齋里竊竊私語,難以想象短短十數日,僅僅是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就令他們焦慮、狼狽得有如困獸一般。
過了良久,就見晉玉柱從里面打開門,晉莊成倍加憔悴的坐在長案后,聲音沙啞的吩咐道:“準備一下,隨我去見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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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棋差一招,落得如此尷尬境地,只能有賴陛下庇護,但陛下現在還舉棋不定,你我看來終究難逃此劫啊!”
高純年坐在汪伯潛的對面長案之后,皺著有如槐樹皮一般的老臉,低頭飲茶也是眉頭緊蹙,仿佛手里的端著這上佳良茗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父親不能再猶豫了啊,”汪伯潛之子、原三部勾院判官,與其父一同去職的汪修涵陪坐一旁,苦勸道,“京襄已秘密調動兩千甲卒進了建鄴城,他們或許畏天下悠悠之口,暫時不會拿陛下怎么樣,但我等必在其斬除之列啊。”
“晉莊成的消息,就一定可靠嗎?”汪伯潛蹙著眉頭,還有些猶豫的問道。
“晉莊成的消息應該可靠,”汪修涵說道,“京襄并不需要一個南陽縉紳的領袖投靠,反而更需要借晉莊成的人頭,令南陽縉紳從此之后作鳥獸散,再無一人敢與京襄唱反調……”
“修涵所言在理,”
高純年說道,
“這些年京襄所行新政,南陽縉紳受害匪淺,心中積怨極深,即便此時畏懼京襄暴政,噤若寒蟬,但心里余恨難消。京襄應該也明白這些,但有機會必會繼續打擊,而非拉攏;也無拉攏的必要、拉攏的價值。前些日子政事堂小議,王番就說京中浮眾太多,不事稼穡卻致鹽糧騰貴,還不如將這些浮口都遷到黎州以實邊地。這應該有針對南陽縉紳的意思在里面,但在此之前,京襄也確有必要借用一下晉莊成的人頭減輕一下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