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殺羊屠狗男兒事
他現在并不知道受陳桐蠱惑出賣徐武江,是徐武富一人的主意,其他人暫時都還蒙在鼓里呢,還是徐伯松、徐武磧等人對此都有共識?
要是后者,事情就要更為兇險。
“你這憨貨,跑箭樓上作甚?”有一個短衫漢子看到徐懷跑到箭樓上,拿刀鞘敲木柱子,喝斥著要徐懷下來。
“你一驚一詐的叫嚷什么!”另一名黑臉漢子,伸手拍了一下短衫漢子的后腦勺,不滿的罵道,“徐懷操你婆娘了,還是操你女兒了?”
短衫漢子知道徐懷他爹徐武宣雖然病死十多年了,但徐武坤、徐武良這些當年跟隨徐武宣從靖勝軍回來的人,多少還念著舊情。
他也就是看到徐懷順口喝斥兩聲,沒想當徐武坤的面,真給這憨貨臉色看,當下又嘻皮笑臉的說道:
“我婆娘現在胃口大得狠,我看她巴不得想勾當一個后生敗壞家風。”
“武坤叔!”徐懷招呼寨墻下的黑臉漢子。
“聽家主說老十七率武卒去守青溪寨了,你怎么沒有跟著過去,還跟荻娘跑回寨子來了?”徐武坤爬上箭樓,疑惑的問徐懷。
“十七叔要給他爹辦壽,我們就回來了。”徐懷窺著徐武富及長子徐恒等人從遠處往這邊走來。
“就這?”
徐武坤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徐武江葫蘆里賣什么藥。
虎頭寨賊匪異動,兩次劫殺走馬道,桐柏山各大姓宗族都有驚擾。
巡檢司邀集諸大姓宗族議事,想要組織鄉兵進剿;而徐武富從泌陽回來,還將淮源、泌陽兩地的人手都撤出來,也是聲稱要集結鄉兵準備剿匪。
徐武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思記得給他兩巴掌都打不出一個悶屁的老爹辦壽?
“找你也問不出什么事,我找徐武良、荻娘問去!”徐武坤他們落過草、從過軍,即便返鄉后都沒能出人投頭,只能投附本家謀生,但眼界見識怎么都不是尋常鄉人能及的,當下就想著去找徐武良、蘇荻問一聲。
徐武坤轉身要箭樓,才看到家主徐武富、大公子徐恒以及徐武磧朝這邊走過來。
“你這蠢驢,跑哪里放肆來了,箭樓是你放肆的地方?快給我滾下來!”徐恒走到箭樓下,語氣惡劣的訓斥道。
“九叔公今日六十大壽,十七嬸說十七叔在巡檢司當值,是為宗族出力,昨日又得差遣去青溪寨拒匪,家主應該對九叔公大壽有些表示,特地叫我過來請家主去南寨!”徐懷站起來,眼睛盯住箭樓下的徐恒看過片晌,又看向稍遠處的徐武富甕聲說道。
“要請我父親過去吃酒,你這蠢貨怎跑這里來?”徐恒氣罵道。
“十七嬸說我到這里,家主便會過來,去別地反而找不見家主。”徐懷說道。
徐武坤聽不懂徐懷這話的機鋒,徐武富、徐恒父子做賊心虛,怎么可能完全無感?
徐恒臉色陰晴不定的朝他爹徐武富看去,他不知道蘇荻差使徐懷跑這里來說這番話,是徐武江單純對他們沒有幫著說話心里不滿呢,還是看出些什么明堂來了?
徐武富原本對辦壽這事就有疑心,聽人說徐懷跑北寨門箭樓來,想著從他這里容易套到話,才走過來的,這會兒也是不動聲色的問道:“荻娘既然著你來請我,我也到了這里,你怎么還不下來?”
“好咧,我下來了!”徐懷躍過圍欄,便縱身跳下。
這叫徐武坤、徐武磧等人都嚇了一跳。
當世可沒有什么玄妙無常的輕身功,縱高跳低,講究過人眼力與判斷,講究對腿腳腰胯等處筋肉的精準控制,但即便如此,徐武磧、徐武坤都不敢說他們縱身從近三丈高的箭樓跳下,絕對不會受傷。
徐懷天生力大,卻身手笨拙,這是大家公認的。
看到他突然從這么高處躍下,叫他們怎么不驚,就擔心徐懷不小心摔傷。
然而徐懷就算能直接從三丈高處躍下,也不會在徐武富、徐恒父子面前展現出來。
他縱身躍出箭樓圍欄,先雙腳落到圍欄外側的木檐上,身子再往前一竄,伸手抓住橫在身前一丈開處的那根榆樹粗枝,壓彎枝椏的同時,也止住身體的墜勢。
待身體下降到距離地面一丈多高,徐懷再松開手,穩當當落到徐武富跟前,拿刀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下來了,大家走吧!”
徐武富愣了片晌,徐懷這笨貨拿的是刀鞘拍他,要是刺客拔出刀縱下,他這一刻豈非已身首異處了?
“不得對家主無禮。”徐武磧手握著刀柄,冷冷盯住徐懷訓斥道。
“家主要我下來,怎么無禮了?”徐懷盯住徐武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