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月渡河
淮源鎮(zhèn)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他們走進軍寨時,守寨門的丁卒都擠眉弄眼的看過來,徐懷就知道今兒這事已經在軍寨傳開來。
徐懷怎么也得先將這事坐實到王稟的頭上再說其他。
也唯有在淮源鎮(zhèn)諸多人眼底,先坐實柳瓊兒是王老相公王稟的人,接下來才方便行事。
“這一切真就都是王老相公所安排?”
唐令德不疑其他,但柳瓊兒將徐懷這兩天所有的表現(xiàn)都看在眼底,戳瞎她的眼,都不會相信徐懷是完全受王稟或其他什么人差遣。
“我不是早說了嘛,各取所需而已。”徐懷說道。
整件事徐懷雖說是為腦海莫名閃現(xiàn)出來的那段記憶牽扯進來,但此時是客觀事實令他無法置身事外,他本人的立場,卻與一心想保全王稟祖孫的盧雄并不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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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武江帶著人去虎頭嶺摸情況,不會跟蘇荻細說,蘇荻卻是始終懸著一顆心,在院子外撞到徐懷陪著柳瓊兒來見王稟,她也沒有心思追問今夜悅紅樓到底又發(fā)生了什么。
“蘇家娘子。”柳瓊兒行禮道。
“柳姑娘來見王老相公啊。”蘇荻回了一禮,朝這邊的院子瞥了一眼,便回去了。
王萱原本站院子里,看到徐懷陪柳瓊兒進來,好奇的打量了柳瓊兒兩眼,但小下巴微微抬起來,生怕柳瓊兒不知道她心里的輕蔑與不屑。
她在柳瓊兒將要施禮時,又輕哼一聲先轉身進了屋子。
“這是王老相公的孫女萱兒。”徐懷說道。
柳瓊兒點點頭,表示王稟被貶唐州留居淮源,這段時間王稟的祖宗八代在悅紅樓里都傳開了,她當然知道王稟的孫女王萱是難得一見的小美人兒。
春夜微寒,盧雄打開東廂房的房門,沒有出聲,示意徐懷、柳瓊兒進去說話。
王稟站在書案前,借著微弱的燈盞照明執(zhí)筆寫字。
柳瓊兒斂身行禮。
王稟轉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乳娘沏茶過來,待一幅字寫完,才說道:“這是程驛丞討的聯(lián)子,今日才起了興致寫給他——老朽被毒蛇盯著,束手束腳,不得不安分守己,而這毒蛇并不僅虎頭嶺那一窩,汴京城里還有好些眼睛盯著老朽在唐州的一舉一動,都等著光明正大的參老朽一本呢。”
柳瓊兒還沒有將所有的情況都搞清楚呢,王稟這話她聽得沒頭沒尾,有些愕然的朝徐懷看去。
徐懷當然知道王稟在說什么。
除了蔡鋌派出刺客想取王稟性命外,事實上王稟在唐州要落下什么把柄,甚至哪怕是顯得不那么“安分守己”,真正能決定王稟命運,以及能決定大越絕大多數(shù)臣民命運的那個人,會不會對王稟進行更嚴厲的處置,也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事。
王稟不介意借他的名義行事,但要注意好分寸,不能弄巧成拙了。
“柳姑娘剛從悅紅樓出來,身邊都沒有一個使喚人,她雇我過去凡事有著跑腿的,卻是與王老相公你無關的。”徐懷說道。
徐懷原本想著對外宣稱是王稟雇他去照顧柳瓊兒,除了更能吸引刺客的注意外,他也能借王稟的名義便宜行事。
不過,王稟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不能留下這么明顯的把柄叫王稟的政敵抓住。
當然,他現(xiàn)在換一個說法,或許效果是要弱一些,但在唐家及刺客眼里,他還是會被認為是王稟派去的人,也就足夠了。
王稟點點頭,徐懷便與柳瓊兒告辭離開,看到蘇荻站在院門口,朝軍寨東門方向張望。
徐懷走過去跟她說道:“十七叔他們今夜不會回來——對了,柳姑娘剛從悅紅樓贖身,身邊沒有人差遣,要雇傭我過去幫閑一段時日!”
大越禁止平民蓄奴,廢除奴口,大戶人家雇傭仆役就沒有死契一說。
雖說奴婢可以隨活契轉賣,但攢足了錢,理論上也是可以贖身的;柳瓊兒從悅紅樓贖身,便是這種情況。
此外,也有更為一般的雇傭關系。
不管怎么說,蘇荻與徐武江,打死都不可能將徐懷賣身給柳瓊兒為奴的。
真要哪樣,徐氏家主徐武富都有可能出面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