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曺赫和申元淑(一)
他沉默了下便走近過去,客氣地輕輕握住申元淑的手說:“您好,申小姐。我叫曺赫。”
“我知道。就像你早知道我是這家工廠的女兒一樣。”申元淑抽回手后,指指她對面的座位。
瞬間會意地同樣拉開椅子坐下后,曺赫就斟酌著又開口:“其實我前面說的感謝,并不是客套話。”
“哦?是嗎?”申元淑挺玩味地笑著看他。
她和絕大多數韓國男人想象中的女性截然不同,看上去美麗而親切,又隱隱帶著一種很難描述的侵略性。
“嗯。”即便屁股落在椅面上,曹赫整個人還是坐得很規矩,腰板挺直。
他低垂著眼說:“我聽人說了,這間新的休息室也是小姐您看見我們平時只能在露天區域用餐才提議修的。”
“那是因為我阿爸寵我。”申元淑本人卻毫不在意地說,“那尊被我請回來的雕塑也是。我只是請求它保佑我的家人還有這間工廠而已。”
對于申元淑的直白,曹赫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他點點頭說:“社長對您的疼愛,確實在廠里都傳遍了。”
這話講完,他的視線就不自覺地落到了休息室一側墻壁刷好的那個工廠名字上。
“ShINING制果”,前面用的英語,后面則用的漢字,在旁人看來顯然不倫不類。
曺赫卻知道,之所以這樣一個在韓國絕對會“水土不服”的怪名字能被采用,完全是因為,給出這名字的人就是此時坐在他面前的這名年輕女子。
“當然了。我阿爸其實很討厭東京,但他聽說首都圈里很多像我家一樣的家庭都把子女送去留學了,他就一咬牙,也把我送去早稻田了。”申元淑似乎真的并不在乎被人說是仰仗父輩之流。
她還一指那墻上漆刷的名字說:“這里的名字也是我給起的。‘制菓’在日語里就是‘糖果’的意思,但因為我阿爸討厭,我就提議改成‘制果’了,他聽了還很高興呢。”
曺赫忍不住問:“那‘ShINING’……”
“這倒是沒什么實際含義,只是想起個可愛點的名字而己。”申元淑說著就苦惱地咂咂嘴,“不過我看好多人好像念都念不出來,一直叫著什么‘深林’‘深林’的?”
她這模樣有些別樣的詼諧,在對面始終目不轉睛凝視著她的曺赫也不知為何,低下頭去,嘴唇隨之動了動。
當然,等他忍下那隱晦的笑意之后,便也毫無征兆地說:“您這么做,應該也是因為當年的那場創氏改名吧?雖然十幾年已經過去, 但像社長這樣的親歷者,心里應該還憋著一股氣。您是想給自己父親出出氣,才故意起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