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座的各位，其實都沒有離開過公司，沒有真正踏上過地表。

    “我們掌握的灰土的情況只來自于公司的廣播、教材的介紹、周圍‘安全部’員工的描述，而這些都事先接受過保密篩查。

    “我們并不真正了解灰土，就像我們從未真正看到過天空。”

    她的目光掃了一圈，落到了商見曜的臉上：

    “我們知道舊世界毀滅后，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混亂和紛爭，人類終于在部分地區(qū)重建起了秩序，有了新歷，我們也知道陰影依舊籠罩著灰土，秩序之地之于混亂地帶、無人區(qū)、各種荒野山嶺，就像教科書里的島嶼之于大海。污染、畸變、饑荒如同海潮，一波又一波地來臨，永無止境。

    “最為致命的是無心病，也就是教材里的獸化病，直到今天，我們依舊沒掌握它的發(fā)病機理、傳播規(guī)律。我們和我們身邊的人，也許一覺醒來，就退化成了真正的‘野獸’，無法交流，只剩捕食的本能。”

    任潔緩了口氣，繼續(xù)說道：

    “這是我們知道的，那我們不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是舊世界為什么毀滅，是新的秩序為什么能重建起來。

    “在灰土之上，在許許多多的人類之間，傳播著這樣的流言：

    “舊世界的某些行為觸怒了神明，于是被祂們被毀滅了，幸存的人們通過考驗，所以被祂們拯救。

    “這個流言有部分是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假的。

    “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一群神靈，祂們共同執(zhí)掌歲月，分別管理著不同的月份，所以被尊稱為‘執(zhí)歲’，當(dāng)然，也有人稱呼祂們‘至人’、‘歲神’、‘蒼神’、‘救主’、‘往世的畫者’、‘現(xiàn)世的主祭’。

    “假的是，‘執(zhí)歲’們并非被觸怒才毀滅舊世界，這只是正常發(fā)展的一個必然結(jié)果。

    “生命崇高而神圣，但終將逝去，世界亦然，這就像舊的一年總會來到歲末，準(zhǔn)備進入新的一年。

    “我們這個教團叫做‘生命祭禮’，信仰的是‘執(zhí)歲’里最特殊的一位，掌管著十二月的‘司命’，祂是歲末，但也象征著新一年的來臨，祂是舊世界的終結(jié)者，也是新世界的開啟人。”

    任潔講到這里，除了商見曜，其余所有人齊齊伸出雙臂，做懷抱嬰兒，輕輕搖晃狀：

    “終將歸于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