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第177章 君臣有如夫妻
“如今,這個人——臣暫且給他取個代號,就叫‘弈者’吧——所下的幾條棋路,臣可以把它們都連起來了。”
景隆帝頷首:“你說,朕聽。”
“一條是儲位。豢養刺客,暗殺太子,未果之后又利用朝中官員間的派系爭斗,煽風點火,意欲動搖國本。
“一條是親王。埋伏奸細于豫王府,利用其十年圈禁的憋屈與怨憤,擾亂其神智,欲誘使豫王對皇爺出手,哪怕不成功,也可以使兄弟離心,為下一步計劃做打算。
“一條是瓦剌。與黑朵薩滿勾結,于清水營行刺瓦剌王子昆勒,嫁禍大銘。又派瓦剌死士偽裝成韃靼騎兵,在境內劫掠時故意被我軍擒獲,顯露出假的狼頭刺青,好教我們以為,虎闊力背信棄義,暗中進犯。如此兩面挑撥,迫使瓦剌與大銘開戰。
“這還只是最明顯的。另外是否還有隱藏的棋路,不好說。
“就說韃靼吧,這些年與我朝關系愈發敵對,朝廷幾次綏撫不見成效,有沒有這個‘弈者’推波助瀾的成分在其中?
“還有馬賊。臣去陜西時,見馬戶苦于民牧而落草為寇,而河南、山西、山東因為黃河水災等原因,也導致馬賊為患。臣離開陜西前,在席上無意聽魏巡撫說起,西安知府上報,王五王六率領的響馬盜向東進入河南,疑似與廖瘋子一部會師。
“臣當時并未引起重視,如今想起來,這是個不妙的信號。背后會不會也有‘弈者’的影子?”
“皇爺您瞧,”蘇晏的指尖在北漠、京城與各州府之間游弋,“這些棋路其中各有交錯,殺太子的血瞳刺客,與潛藏豫王府、殺害瓦剌使者的浮音,同屬于隱劍門與七殺營。隱劍門百余年傳承,如今沒落被人收歸麾下,而七殺營創立至今,業已十余年,也就是說——
“這個‘弈者’,至少在十多年前就開始布局,在暗中慢慢積蓄力量,如今羽翼豐滿,將棋局整個兒鋪開。”
“十多年前?”景隆帝面色凝重,陷入沉吟,“這般苦心經營,非常人所能及。究竟是什么人,對朕、對大銘又有何企圖?”
蘇晏想了想,說道:“能支撐一個人臥薪嘗膽,十幾年如一日,臣以為動力只有兩個,一是復仇,一是野心。”
復仇……野心……景隆帝慢慢咀嚼著這兩個詞。
他忽然問道:“蘇晏,你如何知道七殺營創立的時間?”
蘇晏心底一凜。這條情報是荊紅追提供的。阿追說他在七年前進入七殺營時,里面最年長的殺手,比他還要早入營五年。也就是說,七殺營創立至今,至少十二年了。
他下意識地沒把數據說得過于準確,不料皇帝如此敏銳,依然捕捉到他話語中的疑竇之處。
但他不能暴露荊紅追的出身。畢竟太子遇刺,皇帝震怒之下對隱劍門下了清剿令,余孽一個不留,無論什么身份都盡數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