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第167章 大人口下饒人
嚴城雪緊抿薄唇,又揉皺了一團紙頁,扔進炭火盆。火苗躥起,眨眼間將紙吞個精光。
蘇晏道:“我不擅兵法,但也知道用兵講究的是奇正相輔相成,以正合,以奇勝。你的練兵之法,只有奇,沒有正。只講究單兵能力與小團隊的配合,而忽視全局策略與作戰規劃。只強調陰謀詭計的重要性,而沒有高瞻遠矚的戰略眼光。
“你的兵法,就像你這個人一樣,偏激、刻薄,目光狹隘!”
嚴城雪滿肚子不服,忿忿道:“兵者詭道也,豎子不足與論!”
他心里越是惱恨,就越發掉書袋,氣到抓狂就“之乎者也”全出來,霍惇深知他的脾性,到這時便不敢再逆他。
蘇晏卻不知且不在乎,故意輕蔑地抖了抖手中紙張,“照你這個德性,真把幾萬大軍交給你,用不了多久就得全軍覆沒。你啊,當個隊正,帶五十個人頂天,朝廷任你為行太仆寺卿,都是抬舉你了!”
嚴城雪用拳頭抵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大人!”背后傳來急切的聲音。
蘇晏回頭一看,霍惇一身囚衣,戴著手銬腳鐐,被獄卒從另一處牢房押解過來。
霍惇對著他說話,眼神卻落在嚴城雪身上,懇求道:“大人口下饒人。老嚴少年時家鄉遭逢大難,他在韃子的屠殺中落下病根,心肺虛弱經不得激,萬望大人憐憫!”
蘇晏心道:他制毒、制暗器,下令放箭射殺阿勒坦時,心肺可強壯得很吶。一朵食人花,只有你把他當白蓮。
霍惇在嘩啦啦的鐵鏈聲響中,向嚴城雪走近幾步:“老嚴,如今我們是階下囚,蘇大人是堂上官,該聽的聽,該受的受,不要再執拗了,否則也只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嚴城雪急火攻心地咳完一大陣,慘白著臉,譏諷道:“你自己過得去就過,把所有罪名都推在我身上也行,只不要管我!”
霍惇被他噎得夠嗆,眼底浮現出了怒意:“你這人——怎么——這般好賴不分?”
嚴城雪冷冷道:“我這人好賴不分,不值得費心,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何必自討沒趣。”
“好啦。”蘇晏撫了一下掌,懶洋洋地道,“本官原還擔心,你二人難兄難弟情比金堅,怕是會互相替對方攬罪,如今看來,多慮了。
“節省時間,我就直接說了。瓦剌的國書里,指名道姓要嚴城雪為他們的王子抵命。皇爺斟酌再三,決定用他的腦袋先緩一緩邊關緊張的局勢,以免瓦剌與韃靼聯手,舉兵進犯。我想吧,好歹在陜西半年也算相識一場,便請旨來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