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第180章 今夜誰是恩客(上)
阮紅蕉佯作委屈,蹙眉傷心道:“大人這么說,是和奴家沒有感情,之前那半年都是逢場作戲?還是覺得身份不對等,嫌棄奴家蒲柳之姿,又是煙花女子,不配向大人薦枕席。”
蘇晏連忙解釋:“當然不是!咳,我的意思是,一旦確定了伴侶,其他人無論男女,我就不該再去招惹。”
“這不是還不確定嘛。大人尚且年輕,初識風月,還是慢些定論為好。萬一和奴家睡過后,覺得還是女子更合心意,不就可以幫助大人拿定主意,也更清楚自己的真實喜好?”
蘇晏猶豫。
阮紅蕉趁熱打鐵:“試試?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如何?”
她將豐滿的酥胸在蘇晏肩頸上磨蹭,又用蔥白指尖繞著他的喉結輕輕勾畫。
蘇晏打了個哆嗦,前面沒舉旗,反而感到后面隱隱作痛,莫名生出了一絲懼意——浸透羊羔酒酒香的那兩天兩夜,他一邊遭受狂風暴雨的鞭撻,一邊被逼問“懷上我的種沒有”“懷了以后生不生”“哪里生,這里還是這里”,從身體到心理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以至于一想到男女云雨之事,就條件反射地擔心,對方會不會懷上?避孕措施近乎沒有,萬一懷上了,生不生?生下來自己就要當爹,承擔得起這一輩子的責任嗎?
阮紅蕉撩撥了半晌,被困在“生不生”魔咒里的蘇大人毫無反應,甚至內心還有點恐慌。她失望地想,好端端一個少年郎,當初多么知情識趣呀,就被那些個不三不四的臭男人毀了。如今就算她再怎么真心真意地,想把自己獻給他,給迎來送往的生涯留一段最美好的感情作為念想,也辦不到了。
蘇晏聽見阮紅蕉輕微的啜泣聲,心頭生出了幾分內疚與不忍,伸手攬住她的胳膊,安慰道:“我認你做姐姐吧。”
“……什么?”阮紅蕉懷疑自己耳朵聽錯。
“你比我大兩歲,咱們又聊得來,以后就以姐弟相稱如何?阮姐姐若是厭倦了煙花生涯,我幫你贖身——不過我囊中羞澀,贖身錢你得自己出至少一半。杜十娘還有個百寶箱呢,你比她紅,應該有私房錢吧?要實在沒有,我再想法子湊湊,但以后你得找份工作慢慢還我,親姐弟還明算賬呢。”
阮紅蕉又哭又笑:“說的什么傻話!奴家當然有積蓄……不對,你身為四品大員,跟我這個煙花女子認什么姐姐!你是傻的?放著大好前途不要,想被人傳閑話?這話切莫再提,我也不想離開胭脂巷,就這樣挺好。你想來聽我唱曲就來,不想來也沒關系,只不要胡亂認親。”
蘇晏說:“煙花女子怎么了,靠身體靠本事吃飯,比出賣靈魂的人好多了。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不過私下叫一聲,也沒什么吧。叫‘阮紅蕉’,顯得生分,叫‘好姑娘’,又顯得輕佻。不如就叫‘阮姐姐’,以后就當親戚來往,這樣我與你獨處時也不覺得別扭。你也別一口一個‘大人’了,叫我表字就好。”
阮紅蕉一顆心都要融化,哽咽著點頭:“那奴家還是繼續稱呼你公子吧。公子私下想怎么叫我都行,無論你當奴家是什么,奴家都當你是……是……”
她本想說“至親”,說“弟弟”,但又擔心高攀,期期艾艾半晌,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干脆不說了,反正心里明白就好。
蘇晏用帕子給她擦干凈眼淚,笑道:“妝都哭花了,可怎么去給人家捧場,怕不被新出道的小娘子壓了風頭。”
阮紅蕉輕捶他一下,走去鏡前補妝,邊上粉邊說:“公子可要同奴家一起去?這小娘子奴家也見過一面,雖說遮著臉,光看姿態就是個美人。公子對奴家是太熟了沒意思,見了她,說不準興頭就來了呢,剛好趁今夜把她梳攏了,清倌兒,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