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欣走開后，阿虎夫婦跟程天芳繼續聊著。

王青說話仍有些慢，低聲：“又不是養不起孩子，帶不了孩子，為什么要丁克？等年紀大了，到時就算想要也要不了，那就成了終身遺憾。”

“就是就是！”阿虎笑呵呵道：“不想生太多，那就生一兩個唄！當初俺們要是沒生小虎子和小蕓兒，錢再多，空閑再多，也沒能跟今天這般歡喜心安。”

程天芳忍不住也想起女兒來，苦笑：“要不是有小涵，我早就撐不住……死在牢里了。人生在世沒點兒精神寄托或牽掛，可能就真的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

王青禁不住紅了眼睛，低聲：“我中風那會兒，聽到阿虎和兩個孩子在我耳旁哭，心里頭難受得很。后來我總算醒來了，我對他說……如果我當時就那么走了，也犯不著太傷心。幸好他身邊還有兒女和孫子，我不用擔心留他一個人太孤單，沒人照應。”

“哎哎哎！”阿虎哽咽笑道：“今天是大好日子，可不能說傷心話題哦！”

程天芳很快擦去眼角淚水，輕笑：“對，不能提這樣的傷心話題。剛才嫂子說得對，一個小生命的誕生意味著很多很多，不是只言片語就能表達的。”

“懷孩子和養孩子確實是真的難。”阿虎連忙轉開話題：“以前俺們那時候都是散養，醫療條件也差，很多孩子都養不活。俺還有小玩伴八九歲的時候發高燒沒了。老一輩們都得生多幾個，不然存活率低呀，壓根不知道最終能活幾個。現在的孩子都得精養，費一大堆時間和精神去搞，加上現在的年輕人工作壓力太大，所以都不愛生孩子帶孩子。”

王青附和點頭：“是……是。”

“主要是壓力太大。”程天芳道：“年輕人畢業的時候都二十二三歲了，小菜鳥要成長幾年，工資漲得又慢。偏偏這時候是要買房結婚，結婚生娃的時候。偏偏房價那么貴，物價也高，壓力一旦大起來，就各種擺爛躺平各種詭異念頭。”

阿虎搖頭罷手：“如果是沒法生，那實在是沒法子，對不？但只要養得起，付得來，就盡量不要丁克。俺看不慣得很！”

“我也不贊同。”程天芳微笑道：“老一輩的人都不愛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再說，阿春姐想要當奶奶好些年了，總不能讓老人家失望吧。她把小欣當成心肝寶貝疼著，好歹也得為老人家想想吧。”

“是。”阿虎咕噥：“沒嫁人的話，咋樣都行。可嫁人了，就是鐵頭家的人。有些大事就不能通通兒媳婦一個人說了算，還得考慮一大家子尤其是老人家的想法，對吧？”

程天芳微笑道：“放心，小欣是一個懂事體貼的孩子，她會想明白的。她只是被一些嘩眾取寵的個人觀念瞎忽悠了，一時想岔了而已。”

“網上現在啥玩意都有！”阿虎搖頭嘆氣：“有些盡會忽悠誤導年輕人——真夠過分的！”

程天芳低聲：“我也常常跟小涵說別總信網上那一套，盡量多思考多審度，不能全信。”

“有好有壞吧。”王青嘆氣：“現在信息傳播的速度是真快。我們以前寫一篇文章，得調查得審稿得領導點頭，偶爾一等再等才能印出來。寫一本書，改了又改，一寫大半年甚至幾年，然后出版社那邊還要來回折騰好幾次，才能最終出版發表。現在吧，手機點啊點，電腦敲啊敲，按鍵一點就給發布出去，然后只要有網絡的人就都能看到。多好啊！多方便多便捷呀！但少了審核和仔細監督，也會造成很多問題。”

“不錯。”程天芳解釋：“個人觀念太多，容易失去偏正。尤其是網上各種什么專家呀，整天這個專家說那個專家說——這整天說的，不用負啥責任呀？他們一人說一套，咱們老百姓究竟聽誰去呀？誰對誰錯？我們哪里知道呀！”

“俺都不聽！”阿虎哈哈大笑：“省得煩惱不知道聽誰的！”

王青苦笑：“好久沒摸手機了……跟社會都脫節了。”

“不怕。”程天芳拍了拍手機屏幕：“能聯系人，能收信息能支付款就夠好用了！”

“哈哈！俺也是這么想！”

……

酒席結束后，眾人各自酒飽飯足踏上回城。

程天源幫薛之瀾收拾行李，薛凌安頓老父母親歇下，才累吁吁回了大廚房。

廚房已經收拾得一干二凈，唯有程煥然在一旁等著李師傅熬粥。

“安安醒來后說沒什么胃口。”程煥然解釋：“可能是怕惡心吧，她說要吃一點兒清淡的。”

程天源趕忙提議：“弄一點兒鹽或白糖下去，吃起來不會太寡淡。”

“好，那下點兒白糖吧。”程煥然道：“安安說她喜歡吃甜的。”

“喲！”薛凌歡喜驚呼：“那可能是女娃娃哦！”

程天源好笑問：“別人都說酸兒辣女，你這甜的又是什么理論呀？”

“女孩子比較愛吃甜食嘛！”薛凌呵呵大笑。

程煥然附和道：“有道理！”

李師傅將砂鍋粥倒進大碗，微笑提醒：“小心燙，只是微甜而已，不敢下太多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