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鄭多多苦澀低笑：“伯父，其實我不該太任性的。這些年阿姨為了給我攢學費和生活費，工作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家里寬裕一點點，我突然就辭職了。幸好鐵頭時不時寄錢給家里，不然……”

“你也不算任性。”薛爸爸溫聲：“你現在還年輕，哪可能一份工作就做到底啊。我年輕時候干了好多行，至少八九樣。直到后來弄服裝生意，收入開始穩定下來，才一直干到老。年輕時候換換工作，再正常不過。你這次辭職，也算不得任性。”

鄭多多微窘，低聲：“人家是上司，對我的工作能力確實很欣賞，但不能夾雜私人感情……她對我施展淫威，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哪里能屈就！伯父，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我不會因為賺一點兒錢，連做人的尊嚴都不要。”

“嗯。”薛爸爸緩慢點頭：“不到山窮水盡，不到萬不得已，尊嚴哪能輕言放棄。”

鄭多多開心笑了，道：“我阿姨和凌凌姐也都這么說。”

薛爸爸溫和微笑：“你現在是不確定還要不要去追求夢想？對嗎？”

“唉……”鄭多多搖頭：“如果能追求得到，我早就追去了。我的體檢不合格，不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所改變。做后勤工作太瑣碎，專業知識也都用不上，我最近甚至懷疑我當初為什么就非堅持這個專業不可。”

“別這樣。”薛爸爸道：“很多人在學校里讀的專業跟工作沒絲毫關系。你瞧凌凌，以前讀的是英語，現在做的是生意。我一個侄女讀的是會計，后來從事的是新聞媒體工作。”

鄭多多苦笑：“伯父，可我不知道我還能適合什么工作。”

“不干一干，你咋知道你不適合？”薛爸爸好笑反問：“難道你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猜到哪一種適合你？總得動手做一做，對吧？”

“……是。”鄭多多低聲：“凌凌姐建議我去她的集團找個職位干，具體什么職位我并不知道。”

薛爸爸問：“你沒興趣？不想去？”

“不是。”鄭多多苦笑：“我之前從沒接觸過商業專業，怕我去了什么都不會干，反而給凌凌姐添麻煩。”

薛爸爸哈哈笑了，反問：“不懂你不會學啊？傻瓜！你凌凌姐她看人的眼睛比我還準，她既然開口讓你去，那就是對你的學習能力有信心。她對你有信心，賞識你，你怎么反而對自己沒信心？”

“是嗎？”鄭多多笑問：“凌凌姐真這么說嗎？她不會只是擔心我沒收入，給我安排一份輕松的工作，讓我有個著落吧？”

薛爸爸搖頭：“你把她想得太好了！她是一個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么——唯利是圖啊！不圖利她做什么生意，你還指望她為人民服務啊？她當然是看中你的能力，覺得你能幫上她，所以才會有愛才之心要招攬你，懂不？”

鄭多多被逗笑了，忍不住道：“伯父，凌凌姐哪有你說的那樣！她那么善良熱心，明明是為了幫我才開口的。”

“同時也是看中你的能力。”薛爸爸點點頭：“這是她親口說的，還讓我來勸你呢！她身邊現在是真的很缺人，尤其是自己人。”

鄭多多好奇問：“伯父，阿源哥怎么不去幫凌凌姐啊？”

“他自己的生意一直都很穩定。”薛爸爸解釋：“前些年我將名下的一小塊地送給他用。他投錢建了一個倉庫，不用再給其他人租地方，每年剩下一大筆費用。現在帝都三四成的紙巾都經過他的手，他下方有二十多人給他進出貨，還有五六個守倉庫的。他自己都忙不過來，就算有心要幫，也騰不出手啊！”

薛爸爸繼續道：“另外，然然現在還在念大學，還得好些年才碩士畢業出來。揚揚打小喜歡游泳，現在已經成了專業的游泳運動員，還被推薦去了帝都大學讀相關的專業。一個讀醫，一個念體育專業，估計都幫不上忙。龍鳳胎還太小，至少得十年才能大學畢業，暫時都說不定。”

鄭多多輕笑：“確實是。”

薛爸爸嘆氣道：“她現在的生意越做越大，隨著集團上市，還有藥廠上市，工作愈發忙了。她這么忙，其他人卻都幫不上。看她早出晚歸，我心里是怪心疼她的。多多，你是自己人，如果你去她的身邊，多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幫忙，她肯定很高興，偶爾也能松乏松乏。”

“好。”鄭多多笑道：“能去凌凌姐身邊學習，我肯定是愿意的……我之前是以為她覺得我失去工作，沒了收入，就在身邊找個職位給我，讓我有個去處。其實，我現在還年輕，更希望的是能學到一些真本領。”

“放心。”薛爸爸慈愛笑了笑，低聲：“她絕對會好好教你的。你可不是普通的員工，還是她半個弟弟。她跟你爸的感情也是深厚得很。你身上有你爸的基因，經商絕不會差。你們哥姐三個，也不能都去拿工資打工去，總得有人繼承父愿啊！”

鄭多多聽罷，禁不住紅了眼眶。

“伯父，這些年多虧了你們一家子的照應，不然我們家……估計早散了。”

當年爸爸驟然去世，阿姨差點兒想不開跳湖，是凌凌姐他們極力挽回，添錢加錢幫忙分了家。后來老母親和大哥賭輸了錢財，房子和別墅差點兒都保不住，是凌凌姐迅速給了錢，還清了賭債。

不僅如此，大哥的新工作也是他們幫忙找的，后來還借了錢幫大哥在湘城買了房子安家落戶。

這些年他讀書，伯父和凌凌姐時不時幫襯，買這個買那個，偶爾怕他不肯收下，就找借口說給然然他們買多了，讓他幫著用。

這一些他都記在心里，也感激在心里。

薛爸爸搖頭，輕拍他的肩膀。

“不要說這種話，你們都會好好的。多多，阿春跟在你爸身邊，享受不了幾年好日子，可她一直將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不離不棄。其他人的恩情，你記在心里就行。唯獨她，你必須好好孝順，待她如親娘般。”

“伯父，我知道的。”鄭多多鄭重點頭。

薛爸爸微笑站了起來，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你拾掇好，就往凌凌那邊去幫忙。”

“嗯。”鄭多多趕忙也站了起來：“我明天就去找凌凌姐。”

薛爸爸笑呵呵往里頭指，“走！陪伯父去里頭再轉轉。”

“哎！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