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介意的話，我就不會站在這里了，”高文看了威爾士一眼，“不過我很好奇，如果我當(dāng)時沒有下令開炮，你會怎么做？”

    “我在磨坊鎮(zhèn)安排了大約半個騎士團，”威爾士微微一笑，“與真正的騎士團比起來，烏鴉臺地那些喧鬧的小丑根本不堪一擊。但這是最差的局面，一旦我這么做了，王都僅有的秩序立刻就會崩潰，死的人會多上幾倍，其中不乏原本可用于重建王國人才……但我也相信，如果局面真的變成那樣，您還是會出手，來接這個更爛的爛攤子。”

    高文怔了怔，不免失笑：“那看來幸好我當(dāng)時開了炮……威爾士，在算計人這方面，你真是和當(dāng)年的查理一模一樣。”

    “這是我聽過的最高的贊譽，”威爾士坦然說道，并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但現(xiàn)在我還有最后的一份擔(dān)心……您知道是什么嗎？”

    “是什么？”

    “塞西爾公國的秩序在今天看來是有益的，但安蘇的貴族體系在當(dāng)年初建時也是有益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由人建立的秩序終究還會被人腐蝕，尤其是一種全新的社會秩序，更沒有人能提前證明它就一定是正確的。有朝一日，或者說，如果就在不久的將來，您的塞西爾王國——或者帝國——走入了歧途，您制定的規(guī)則被證明是錯誤的，到了那一天……”威爾士說到這里頓了頓，他抬起頭來，注視著高文的眼睛，“您會推翻自己么？或者說，有人能推翻您以及您的后裔么？”

    高文沉默了兩秒，認真說道：“會的，我保證。”

    他沒有羅列一大堆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或者魔導(dǎo)技術(shù)的特殊屬性來佐證自己的話，威爾士同樣沒有尋求什么證據(jù)，兩個人只是笑了笑，便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那我就沒有更多的疑問了，”威爾士放下手中茶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隨后后退半步，“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被推翻下臺的國王不應(yīng)該在王都滯留太久，這個舞臺就留給您了。”

    “不考慮留下來幫忙么？”高文看著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威爾士，“你是個人才，極為寶貴的人才，新生的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我有很多職位，都可以不考慮你的‘前國王’身份。”

    “您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喜歡招攬人才，但可惜我是個懶漢，”威爾士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在這八天國王生涯中用掉了一生的勤勉，現(xiàn)在我要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里去了，看在我多少有點守城之功的份上，就允許我偷個懶吧。”

    高文沒有放棄努力：“就當(dāng)是見證我的新秩序是否正確，你也可以親眼看看我是不是能履行自己的承諾到最后。”

    威爾士想了想，攤開手：“……還是算了，我怕我活不過您。”

    高文：“……”

    前國王離開了書房。

    高文嘆了口氣，身旁的空氣中則慢慢浮現(xiàn)出琥珀的身影，后者眨巴著眼睛，戳了戳高文的胳膊：“沒挖走哎……”

    “也只是嘗試一下，沒抱太大希望。”

    “但你看上去失望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