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所有人都確定了，官家確系是喝多了，但無一人敢將這些言語當(dāng)成醉話，恰恰相反，無論是早已經(jīng)淡出的呂好問，還是剛剛被欽點為正式的副國級領(lǐng)導(dǎo)，完成出將入相的韓世忠，全都豎起耳朵，要多認(rèn)真就有多認(rèn)真。

    “與北疆相比，倒是西遼那里，等國家稍微安穩(wěn)，便可以理直氣壯直接索取河西六州，將疆域推到玉門關(guān)，耶律大石不會不給的，也不敢不給……而且，若朕所料不差，朕有生之年，既能看到耶律大石橫行西域萬里，又能看到他一命嗚呼后國家漸次衰落……昔日漢武取西域而匈奴滅，若真有一日，不是不能取西域而夾北疆、定青塘……但這個就遠(yuǎn)了。

    “東南方向的越南要看海貿(mào)發(fā)展，海軍強(qiáng)盛才可以，而且真沒必要想著吞并啊、流官啊，依著朕看，越南最重要的是尺布斗米這個生意，甭管是維持現(xiàn)狀還是武力吞并，首先要保證越南的大米能順著海貿(mào)運(yùn)到東南……

    “唯獨(dú)有一處地方，朕是下定了決心的，是不惜大動干戈的，卻不在外，而在內(nèi)……南方，必須要抑制兼并！必須要向河北、中原看齊，朕不敢說王朝興衰皆決于此，但最起碼算是靖康之難的一個重要教訓(xùn)吧？方臘、鐘相才去了幾日？所以，誰敢兼并，誰敢做田畝十萬的美夢，朕就要像對付女真完顏氏那般，將他‘殄滅’！

    “臣雖老邁，愿隨官家再盡征程。”

    口稱，愿隨官家再盡征程。

    而到此為止，眾人便都知曉，這才是此番明道宮參祭真正的戲肉。

    趙玖當(dāng)場失笑，待眾人坐回，復(fù)又感慨。“你們中是不是還有人以為朕要從此懶政？是不是也有人覺得朕有些多事呢？還有沒有人會覺得朕想做的事情太多，將來跟著朕會過于辛苦，以至于一時生怯？”

    眼見著氣氛徹底安泰下來，坐在最下方的京東西路經(jīng)略使萬俟卨不失時機(jī)的開口打趣。“但一想到連之前十年那般嚴(yán)峻、那般辛苦，官家都能帶著我們走出來……將來的路便是再辛苦，又有何懼呢？”

    笑完之后，這位官家回過頭來，看了看身后的玄元殿，卻又若有所思：“說起來，朕喝多了酒，嘴碎了些，只顧著說，卻差點忘記一件事情，幸虧萬俟經(jīng)略提醒……”

    “其實，朕之前也一度生怯。”趙玖認(rèn)真以對。“但是沒辦法，既身居此位，便該曉得，路就在前面，不走是不行的……不走就是辜負(fù)了天下人……你們也是如此，莫要以為十年功勛在身，便可肆意享受，乃至于逆行大勢……咱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難道還不懂嗎？所謂時之英雄，也不過是凡人，凡人咬住牙關(guān)，進(jìn)一步便是一時之英雄豪杰了，所以千萬不要因為自己的成就而自以為是。”

    韓世忠心中警醒，即刻表態(tài)。“臣等斷不會負(fù)了官家。”

    “官家直言便可，臣等莫不謹(jǐn)記。”李彥仙也隨即起身拱手。

    李彥仙和韓世忠都不好說話了，本能便看向幾位相公，而略顯沉寂的玄元殿前院中，呂好問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站了出來。

    “有道理。”

    “陛下，這不一樣的。”

    “所以，還是朕的功勛最大了？”趙玖努力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