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特里沒有理會琥珀隱隱約約的威脅，而是好奇地問了一句：“為什么偏偏聯(lián)絡(luò)我？”

    這位又高又瘦的中年神官，正是之前在異端審判廣場上身披麻袍、赤足走路、被戒律修士看管的受懲戒神官之一，然而當(dāng)時受到懲戒的神官并不只他一個，這讓他感覺分外好奇。

    琥珀隨口答道：“曾經(jīng)有一個在南境傳教的牧師路過盧安城，他的名字叫萊特。”

    “萊特……那個大個子？”賽文?特里短暫錯愕了一下，緊接著便反應(yīng)過來，“啊，那我明白了……看來他果然在你們那里。我記得他，自從神術(shù)改革之后，便很少再見到他那樣的古典派牧師了。他最近情況怎么樣？”

    “還行，圣光之神把他甩了，然后他又把圣光之神甩了，現(xiàn)在他自己搓自己的圣光，而且正帶隊教別人搓圣光，”琥珀聳聳肩，“關(guān)于他的情況一時半會說不明白，我只告訴你一句話：萊特說過，假如盧安城中還有最后幾個人抱持著良知，那么賽文?特里必然是其中之一。你就是這么被選上的。”

    “抱持良知竟然成了神職者的稀有品質(zhì)么？”賽文?特里的語氣中帶著莫大的嘲諷，然而嘲諷之后他的表情還是很快恢復(fù)了正常，他看著眼前的矮個子半精靈，以及房間中的軍情局干員們，臉上的表情異常復(fù)雜，“你們……或者說你們背后的那位公爵，到底想要什么？”

    琥珀微微一笑，委婉而禮貌地說道：“想要讓圣光教會滾出去。”

    賽文?特里臉上的皮膚再次抖動了一下：“你們就不怕我立刻去大教堂告發(fā)你們么？”

    “這么蠢的話就不要說了，會讓我一并懷疑萊特的眼光的。事到如今，你們應(yīng)該不至于看不清形勢吧——我們會擔(dān)心你的告發(fā)么？另外……你認(rèn)為圣光教會還能在南境站穩(wěn)腳跟么？”

    賽文?特里的臉色陰晴不定，他似乎想反駁些什么，然而在他開口之前，琥珀突然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張紙遞到這位神官面前：“看一眼吧。”

    賽文?特里好奇地接過了那張紙，他剛開始還以為這又是塞西爾人印制的傳單，可是在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之后，他的表情凝固住了。

    那是一份報紙，日期是昨天，報紙上第一版用碩大的字體寫著一行標(biāo)題：

    《盧安城邪惡滋生，南境數(shù)百萬民眾翹首期盼領(lǐng)主重建圣光秩序》

    在這行令人驚悚的標(biāo)題下面，賽文?特里神官看到了令他頭暈?zāi)垦５漠嬅妫涸阼蜩蛉缟暮诎桩嬒裆希潜R安城的教廷騎士和教會士兵拖拽著被毆打的奄奄一息的平民們走上火刑臺的場景。

    這本來在近年已經(jīng)很常見的異端審判畫面，由于拍攝者的角度和廣場背景的氛圍，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這是報紙——我不知道你們在被封鎖的情況下是不是聽說過這個，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東西遍及整個南境，每周發(fā)行兩次。你覺得這幾天撒進(jìn)城里的傳單多不多？事實(shí)上……那些傳單根本就是印刷這些報紙的邊角料而已。”

    賽文?特里頹然地松開了手中的報紙，他所有的堅持和僥幸心態(tài)都蕩然無存了。

    原來……盧安城中那可怕的、鋪天蓋地的傳單，只是塞西爾人所有行動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