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感覺席卷葉寧語全身，她站起身，別過頭去，“沒事。”

說完，她漫不經心地打量起了周圍，雖然這里已經被她查探過一次了。葉寧語并未注意到，自己的一雙耳朵此刻正通紅。好在夜色昏暗，她的臉色不會被他所察覺。白承之愣愣看了葉寧語的側臉許久，嘴角也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兩人又在地板上細細查探了一番，卻不敢輕易叩地板，怕輕微的聲音會引來下方察覺。束手束腳地查探之后，他們并未在后廚找到什么暗格或是通道。兩人一番目光對視后，輕手輕腳走出了后廚。白承之重新鎖上門，一切回歸到原來的樣子，就好像這里從未有人來過。兩個身影一前一后翻出了興隆酒樓的院墻。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個路口，葉寧語叫住了準備往另一條路走的人。“那個……你的木工活很好？”

葉寧語沒頭沒腦問出了這樣一句話。白承之先是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輕笑。葉寧語以為白承之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又道，“你認識木工活很好的朋友？”

白承之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看著葉寧語那雙真誠探究答案的眼眸，他沒了賣關子的心思。“葉大姑娘何必如此拐彎抹角地打探。沒錯，那個小人像是我送的。喜歡嗎？”

“你……”葉寧語不料白承之會回答得如此干脆，她回答喜歡也不是，不喜歡也不是，一時倒不知該說什么了。她想問，你為何要送我年禮，可話到嘴邊，卻沒有問出口。“白某愿葉大姑娘常樂無憂，體康無疾，這個祝福是誠心的。”

白承之像是看透了葉寧語的心思，大方地開口解釋。“多謝白先生吉言，不過……你我萍水相逢，日后還是不要送東西了。”

萍水相逢？白承之在心里搖了搖頭，他們之間早就不是萍水相逢了。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注定會被牽扯上許多的事。二人沒有多言，在某個路口，他們各自分道，兩個身影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正月十五，是大都一年一度喜慶熱鬧的日子。大都城的燈市從兩日前便開始籌備，下午的大街上就迎來了許多人。葉寧語不喜湊熱鬧，可架不住府上有兩三個性子極為跳脫又閑不住的妹妹。別說姑娘了，就連青連這樣平日里沉穩持重的丫頭，今日也是不時望著府外的方向。葉寧語拗不過眾人，稀里糊涂的就被她們拖出了葉府，來到了燈市。燈市集中在昭平西街和正興街兩條街上。昭平西街距離葉府并不遠，約莫走兩盞茶的功夫就能到。再加上今日街上人多，幾個姑娘也未坐馬車，干脆一路步行，準備先到昭平西街，再慢悠悠地逛到正興街去。元宵節的燈會，不管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就沒有不喜歡的。因此，這一日大家也不在意男女大防，姑娘公子都大大方方地出門。葉家的幾個姑娘也是平日里的女子裝扮，大多數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葉寧語走之前沒有重新熟悉打扮，只披上了那件紅色披風，頭上別著一個素色簪子。前些日子脖子上帶的玉送給了顧甄兒的兒子，因此眼下葉寧語全身上下再無任何飾品。青連見大姑娘打扮如此樸素，不由得心里暗暗慚愧。今夜姑娘們在燈市爭奇斗艷，唯有大姑娘素雅如菊，是她們失職。不過，青連綠珠兩個丫頭看著自家姑娘，眉眼炯炯有神，姿態顧盼生輝，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別有風味。看著人來人往脂粉加身的其他女子，青連二人又在心中暗嘆，也只有大姑娘這樣天仙般的人物，才能在這樣的場合依舊出挑。遠遠看去，葉寧語依然是人群里最矚目的那一個。這樣想著，幾個丫頭的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種自豪感。她們家的姑娘，就是最好看的。“哎！那邊好多燈，我們去看看吧。”

葉寧希望著前方一個賣花燈的鋪子，一臉興奮地拉著江曼青就往那個方向走，其他幾人也都跟了上去。“我要這個！”

“我喜歡這個！”

“嗯……那我買這個。”

葉家幾個姑娘各自挑著自己喜歡的燈，葉寧希拿了一個兔子燈，江曼青選了一個惟妙惟肖的麒麟燈，葉寧歡拿了一個蓮花燈，葉寧冬和江琦美都選了自己喜歡的娃娃燈。“長姐，你也買一個吧。”

葉寧語屬虎，葉寧秋指著一個好看的老虎燈對葉寧語道。葉寧語笑著搖頭，“我就不要了。”

葉寧希湊過來，笑嘻嘻地開玩笑。“長姐怕不是看我們買得多，想要省些錢？”

葉寧語剛剛就說了，今日她們喜歡什么，隨便買，長姐給錢。青連跟在葉寧語身后，拿出隨身帶著的荷包，替家里的幾位姑娘付了錢。“是啊，青連手里的荷包都要空了，我要再買，怕是下頓的飯都吃不上了。”

葉寧語也不掃葉寧希的興，就陪她說著玩笑話。這一席話也讓大家開懷笑起來，小攤販見幾位衣著華麗還有丫鬟隨身侍奉的姑娘們這樣說，拿起那個老虎燈就遞給葉寧語。“姑娘買得多，這個燈小的就送給姑娘。祝姑娘們身體康健，笑口常開。”

葉寧語不料這位小販如此大方，眾人也聽他說了一個好彩頭，就勸葉寧語收下。“多謝！青連，給這位小哥銀錢。”

青連說著，遞過去一兩銀子。其實，這個小小的老虎燈哪里就值一兩銀子了。完全是剛剛小販知情識趣，說話中聽，葉寧語打賞的罷了。小販起先推辭，隨后拿著銀錢更高興了，恭敬地遞過老虎燈。葉寧語也不推辭了，讓青連替她拿著。“長姐！”

遠遠的，葉寧語聽見有人叫自己。她別過頭去看，就看葉安錦和葉安舒一前一后地跑了過來。葉寧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今夜這般熱鬧的燈市，大都城的姑娘和公子們幾乎都出動了，可也有人待在家里，比如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考試的葉安珺兄弟三人。自從初八國子監復了課，他們每日去國子監的時間更早，回來得也更晚了。葉家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們三人的緊張，侍奉三位公子的婢女小廝們也都更為盡心。這是后話，此時不提。“十一，你慢點跑。”

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葉安錦，葉寧語趕緊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