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崩摧(再續)
“……”
“……”
且說,洪涯冷眼旁觀,早已經看的清楚……這些人議論紛紛,無外乎就是局勢大壞,守是不能守的,逃也是不好逃的,所以進退兩難,幾乎被算逼到墻角……這是當然的,昨日一戰,宋軍一戰而定乾坤,連大金國還能不能存下來都要看天時、看地利、看人和了,區區一個真定府不可能有什么堂皇大道可走的。
不過話說回來,非要走,走某種極端的小道求生卻還是有可能的。
比如說,全城上下,從六太子訛魯觀算起,帶著無數撤到這里的文武、一整個萬戶和數不清府庫直接投降……這是洪涯最想見到的,事到如今,他非常需要這座真定城來在那位官家面前獲得功績與生路,同時所有人一起投降也能有效保護他在燕京的那些家眷。
當然了,這個太理想化了,洪涯目前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并沒有太大指望……眼下堂上也無人敢真正將降字說出口。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現在就拋棄傷員、扔下尸首、一把火燒了府庫,同時也是拋棄了滹沱河南的兀術與潰散軍隊,然后以城中這個萬戶大部隊為誘餌與掩護,分路逃竄,那么堂上達官貴人或許能夠相當概率逃得生天。
可是這就更極端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堂堂大金國自有國情在此,雖然一敗涂地,可臉還是要的,君不見,高慶裔都知道往河里走幾步,然后等自己走了再上岸,所以這堂上怕是根本沒人能咬牙說出這般言語來的。
“要我說,為何不能棄了那些尸首與傷員,再一把火燒了城中府庫,然后以萬戶全軍為誘餌做遮蔽向無極,咱們集中親衛精銳,護著六太子去新樂?”就在這時,一名漢將忽然出列,說出了一番讓滿堂瞠目結舌之語,連洪涯都愣在那里了。
眾人尚在發懵,忽然間,便有人面色漲紅,直接出列當眾呵斥,卻居然又是一名紅袍的漢兒文臣:
“劉萼!你寡廉鮮恥,枉為劉王之后!若行此策,當先殺我!”
“不行此策,又該如何?”所謂喚做劉萼的漢將,見到跳出那人,也當即大怒。“程寀,你來說,眼下當如何應對?”
“當死守真定,能得一日是一日,若得城破,便當舉火焚城,以正臣節!”喚做程寀的文臣毫不猶豫,當即應答,但意見跟劉萼幾乎走了相反的極端。
“你說的什么糊涂話?”劉萼停了以后,徹底失態。
“你說的又是什么糊涂話?”程寀也分毫不讓。“焉有棄軍偷生的道理?!我還是那句話,你若要行此等事,須先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劉萼愈發大怒,干脆扶刀向前。
“我乃是天使,是我殺你還是你殺我?”程寀凜然不懼,同樣扶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