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試探
“那為什么不明日一早,入宮去問官家呢?”林景默脫口以對。
堂中幾人本能覺得荒唐——這么敏感的事情怎么好讓官家知道?
但僅僅是一瞬之后,便恍然大悟——這么敏感的事情怎么好不讓官家知道?官家又沒真病到那份上!
況且,張德遠身為宰執,做這種事情非但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是坦蕩正途。
于是乎,堂中一時釋然——事情的應對法門就是這么簡單,只是大家燈下黑,而且沒有林尚書想得快、反應的快罷了!
唯獨張浚自己依然有些脫節的樣子,似乎也有些難言之隱。但很快他也就意識到了,今時不比往日,今日自己是宰執,為什么不能直接去問?況且,依著林景默的姿態,如果自己不去問,那他肯定會去找其他宰執去問的!
若如此,便只有明日坦蕩一問這么一條路了。
不過,既然出了這種事情,再加上天色已晚,眾人也不好多待,便紛紛告辭而去。
而翌日一早,身為宰執的張浚連樞密院都不去,便直接自宜佑門進入后宮,然后堂而皇之來到景福宮……卻是連請見都沒有,就直接闖入到了趙官家寢宮內。
在官家病中這個特殊的情況下,宰執的權力是毋庸置疑的,而面見官家、觀察病情,就更是一種連趙官家自己恐怕都無法阻止的‘合法行為’。
大押班藍珪不在此處,二押班馮益只能一面通報,一面將張相公引入寢宮。
君臣相見,正在用餐的趙官家明顯精神不太好,但絕對清醒,他任由自己的宰相將自己的貴妃、內侍驅趕干凈,然后才上前匯報昨晚之事。
并詢問官家,要不要清理后宮舊人?要不要限制三位太后?要不要適當縮緊兩位太上皇的看押?最后,也是最關鍵的,要不要立皇后、立太子,以備不豫。
話說的很坦誠,而且中間牽扯了楊沂中的過激表現,牽扯到了最敏感的君臣父子。
但出乎意料,趙官家坐在榻上,靜靜聽完這般言語,既沒有動怒,也沒有什么失望與激動之色,反而只是沉默不語。
這讓張浚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猜對了。
昨日楊沂中來找自己,不僅僅是要搞什么以防萬一,更多的是因為自己乃是七年前明道宮的在場人士之一……而且是官家失憶后第一批見到的兩個外臣之一。
另一個是已經隱退的呂公相。